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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潜移默化(1 / 2)

第208章 潜移默化

天已经亮了。

西山青云堡,今日张灯结彩旗幡林立,诸路头领带着麾下最得意的战将与士兵们云集此堡,前来参加今日的重大会议。

每逢此时,便是河东义军的盛况。还经常会吸引一些百姓们前来围观。孟德从接到楚天涯的号令之后,马上着手准备。现在,整座天龙山都已遍布岗哨与旌旗,远远望去,气势磅礴一片威壮。

可是日上三竿了,楚天涯仍然未到。按照预定,他是昨天晚上之前就该赶到青云堡的。

诸路头领与军士们都有点焦急了,就怕楚天涯在路上是出了什么事。青云堂上,焦文通与一些头领们已经聚在这里,等候多时。在场众人都是五大三粗的急脾气莽汉子,等了多时不见主公前来,急躁之余都有些担心起来。

“主公今天是怎么了,不会路上出事吧?”

“别瞎说!河东境内千里之地,谁还敢对咱们主公不利?”

“难说啊!……那你说,主公为啥这时候还不来?这会议是他老人家约的,现在却又迟迟不来!”

焦文通一直端坐在上席,听到下首一群人在那里叽叽喳喳,不由得拍案而怒:“闭嘴!”

满堂顿时噤若寒蝉。焦文通的威信,向来是极高的。

焦文通站起了身来走到堂中,沉声喝道:“主公的事情,是尔等可以议论的吗?”

“是,属下知错了!”手下的头领们慌忙认错。

焦文通冷哼一声,厉声道:“等候片刻怎么了?主公就是让你们去死,你们敢说个不字?”

“属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你们还知道?!”焦文通怒不可遏的道,“多等片刻便如此浮躁,形如妇人,丢人现眼!!”

众人被他骂得唯唯诺诺大气都不敢喘,刚刚聊得最欢的几个头领更是缩起了脑袋,乖乖的坐了下去不敢冒头了。

大家都在心里不约而同的想道:焦二哥什么时候这么维护主公了?看到我们背后稍稍议论了主公两句,他比自己被人骂了还要愤怒……

正在这时,孟德大步走了进来。众人连忙起身抱拳,“孟七哥!”

“兄弟们都来了。”孟德抱拳回了礼,走到焦文通身前低声道,“二哥,主公有快马前来报讯,说昨日突发小事,因此耽误了行程。现在主公已经在路上了,会在傍晚以前赶到。他让众家兄弟先行歇息,凡事可以明日再议。”

“什么突发事件?”焦文通顿时将眼睛瞪作铜铃一般,“主公无小事,他的事,便是山寨之大事!七哥可曾问清楚?”

“不曾……”孟德迷茫的摇头,“前来报信的小卒不敢多说,孟某也就没敢多问。既然主公说了推迟一日,那我们就依言照办就是。”

“不成。常言道军令如山,岂可朝令夕改?”焦文通双眉立竖脸色严峻的沉思了片刻,说道,“旌旗不散兵马照样列队,让众头领就在这青云堂上等候主公,直到主公抵达青云堡,再听他吩咐行事!——主公说让众家兄弟休息,是体恤下情;咱们接到的军令却是今日在此参加会议,因此不能散漫自去。七哥以为如何?”

“二哥言之有理。咱们不是一盘散沙的山寨了,是纪律严明的军队!”孟德也深以为然的点头,“那就等!哪怕等到半夜,也必须是主公到了青云堡再作定夺!”

“好,那就这么定了。”焦文通果断道,“众兄弟们,耐心在这青云堂上等候主公!就是天塌下来了,也休得慌乱散漫!”

“是!!”众头领一并应诺。

众头领应了诺,全都安安静静的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也没人交头结耳窃窃私议了。

孟德左右看了一眼,心中暗暗满意:很好。看来焦文通去了一趟小苍山和主公打了一次猎以后,已经深刻理解了主公的用意。主公要的不是一群乌合之众,而是一支有纪律有韧性、绝对服从命令的军队!

青云堂里,一片静寂。虽然有了一百多个性情火爆的莽汉聚集,却安静得能够听到呼吸之声。有些头领平常一直都习惯了大大咧咧的,让他们这么干坐着、还得坐得腰板挺直,简直就比绑了他们还难受。但看到今日这青云堂上气氛非同一般,这些人也就不敢造次了。就是骨头皮肉都坐得发痒了,也不敢随便动弹一下。

焦文通端坐在上首,如同入定的老僧纹丝不动。下面的人看到就连他这尊大神都在耐心等候不作半分造次,也就越发不敢闹腾了。

就连青云堂上的头领也是这样的规规矩矩,就不用说在寨里寨外站岗的普通士兵了。经过大半年的磨炼与约束,西山数万山贼俨然已经脱胎换骨,变成了一群纪律严明唯令是从的士兵。现在别说是干等,就是山崩海啸了他们也不敢妄自离开自己分配的岗位。

楚天涯向来最看重的就是纪律,从他在太原率领百人队伍的军巡开始,就一直把“纪律”摆在第一位。到了西山,更是如此。

如果上山来看热闹的百姓惊愕的发现,这些站岗放哨的“山大王”位个个都像是泥塑菩萨,哪怕你伸着手在他们脸前晃,他们都不敢随便动弹一下。但只要有人说了出格的话、做了出格的事情,他们又马上像下山的猛虎,以最快最迅猛的速度将人劝阻或是制服。

纪律即是威严,即是战斗力。百姓们越来越觉得,河东的山贼,大宋的军队,更像是军队。和他们在一起一点也不用担心被欺负,太有安全感了。

午时过后,楚天涯一行人才抵达了小苍山,在这里稍做歇马。

这一行人当中,有前去赴会的楚天涯、白诩等头领,也有千名虎贲骑兵。另外,还有第一次在公众面前亮相的“十二青卫”。因为是重要的场合,他们都穿了统一的“制服”陪侍在楚天涯的身边——青色的衣袍,胸前和披风上各有一个尖刺虎纹盾牌的刺绣。

这个图案是何伯设计的,老爷子现在对于鼓捣这些东西特别有兴趣。比喻起名字、取名号、设计LOGO。这个尖刺虎纹盾牌的LOGO,倒是挺有特色,楚天涯看了哈哈大笑之余也挺满意。于是何伯还叫铁匠马上铸造这样的令牌,以便号令青卫。他甚至闲来无事给楚天涯未来的儿女,想好了几十个名字,只备取用。

楚天涯心想,人们都说“老顽童”,看来人老了的确是会比较贪玩,如同回到了儿时一样。

在小苍山歇马时,楚天涯派出报信的快马折回,报知主公说,孟德与焦文通号令全寨头领与将士在原地等候,并没有各自散去歇息。

楚天涯听了,会心一笑,点点头,也没多说。

坐在他身边拿着水壶喝水的萧玲珑有点不解,纳闷道:“天涯,二哥与孟德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让大家一直傻等着,岂非是不近人情?”

十二青卫当中,也可以说是整个河东义军的十几万人里,也就只有萧玲珑这个“护床使者”敢这么称呼楚天涯了。

而且旁边的人听了,也不会觉得失妥。

楚天涯笑了一笑道:“你呀,隐居山林离开太久了,不太清楚这段时间河东义军的变化。”

“有什么变化?”萧玲珑越发纳闷了。

“变化就是,以前我们是山寨响马;现在,我们是军队。”楚天涯说道。

“区别呢?”萧玲珑追问。

“前者是义气相投,大家自由相聚;后者是令行禁止,一切行为都有纪律约束。”楚天涯说道。

萧玲珑好似有些意外略微一怔,但她毕竟是聪明人,马上就想明白了。于是笑道:“那你这个主公错过了预定的时间,迟到了,是否也该要受到纪律的惩罚?”

“当然要了。”楚天涯说道,“虽然我是主公,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迟到了就是迟到了。你问白诩,我这样的过错该要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白诩便走了过来,微然一笑道:“视情节轻重,可分别处以劳役、降职、监禁、驱逐甚至是处死。”

萧玲珑不由得面露愕然,“就连主公,也要接受这样的惩处?”

“当然。”白诩淡然道,“军令与纪律都是出自主公之手,第一个要遵守的人,就是主公。而且主公很早就有言在先,在河东义军当中,任何人只要犯了军令,必遭严惩。大宋官场与军队里盛行的‘八议’,绝对不在河东义军当中适用。”

“那主公今天迟到了,该要如何惩戒?”萧玲珑都稍稍有些提心吊胆了。

白诩微笑道:“因为事出有因,而且没有酿成重大的噩果,主公接受‘劳役’的惩戒就可以了。待会议罢后,主公要在青云堡的铁匠铺或者木器坊里做三天苦工。”

“你说真的?”萧玲珑有些愣了。

楚天涯微笑道:“飞狐儿,别逼问了。他是说的真的。规矩是我定下的,我必须带头遵守。否则以后我再下令,谁还听从?——焦文通与孟德他们带人在青云堂上等候没有散去,就是因为军令大于山。我前些日子下达的军令说今日召开头领大会,今天虽然派了快马去说明原因并说他们可以歇息明日再议。但是我个人的口头承诺远远不如正式下达的军令重大——就是这么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