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说出来……”水木跪坐在地上呜咽着，“可是她们一直跟着我……我……”她不敢抬头看池上父母的脸，那个幸福得会让她有些嫉妒的家庭，就这样被毁掉了。

真的是这样吗？其实想说出来还是可以找到机会的吧？其实根本的原因是自己的胆怯懦弱吧？昨晚工藤同学找到她，说出了接近事实的真相，她才答应今天早上到会议室来说明一切。

水木说出的真相让会议室里一片寂静，除了水木的抽泣，谁也没有说话，直到池上妈妈的一声哀嚎打破了沉默。

现在怎么办呢？高木警官觉得很头疼，这些学生的确是做了很过分的事，造成了池上的死亡。但是认真追究起来，最多是一些会被训责几句的事，每一个人只出了一点点力，把池上推下了天台，追究的时候就分散开，谁身上的罪行都没有到需要付法律责任的程度。

“这就是池上同学死亡的真相。”工藤新一知道，说出这样的真相，在知道害死女儿的凶手之后，又不能见到这些凶手受到惩罚，对池上一家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事。可这样让池上不明不白的死去就是好的吗？“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怎么处理，高木警官，就交给你们了。”

“我的花春……你们把我的花春还给我！”池上妈妈哭喊着挣脱了丈夫的怀抱，冲过去摇晃着水木的肩膀，“你们怎么那么坏……你们怎么那么坏……”

****

这件事到底要怎么处理，老校长和池上的家人，还有警方一起去谈了。训导主任跟着去了，小卖部的事也顾不上了，千叶枫红保住宇智波小卖部的事也办到了。

“我突然觉得日本的未成年人保护法挺糟糕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特别是池上父母，微微弯曲，像失去了支柱，千叶枫红有感而发。

“这种事，就算千叶老师你也没办法吧。”工藤新一叹了口气，果然什么样的人都有，霸凌一直是日本校园存在的一个顽疾，至今没有找到有效的治疗办法，换了一个世界依然一样。

“我决定给池上家介绍一个免费的律师。”千叶枫红想到自己的损友，不久前成为了正式律师，为将来进入政坛积攒资本的远川友江，她应该很乐意接这种案子。

校园霸凌导致受害人自杀，远川一定会利用自己的全部资源，为池上一家争取到最大的利益。这件事可以成为校园霸凌的典型。校园霸凌这个话题近几年国民度很高，制止校园霸凌的呼声一年比一年高，远川肯定会利用这个案子狠狠为自己赚一笔名声。

不管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总是对池上一家有好处就是了。

“千叶老师，赔偿也只会让学校出吧？”工藤新一提醒，他已经知道了，千叶枫红身后的千叶集团，是常明的最大投资人，这笔钱最后还不是要千叶集团来出，“真正的凶手，不会有任何影响的。”虽然也很不平，但的确没有什么办法让那些利用流言和霸凌造成池上死亡的学生受到教训。

“无所谓了，“不管远川多努力，争取来的赔偿对于千叶集团也是九牛一毛，顺便还能敲敲常明领导的警钟，让他们知道现在的常明是谁做主。“至于那些学生，”千叶枫红冷笑一声，“我会让他们知道的。”

池上的父母提出要去女儿的班级看看，理亏的学校没有办法拒绝，带着他们来到了高三A班。在老师介绍这是池上的家人的时候，教室里的每一个人脸色都有一些不自然，不少人低下了头。

池上妈妈在讲台上站得笔直，几天的时间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但目光亮得吓人，扫视着下面这些害死她女儿的人。

“我的女儿会在天上看着，那些害死了她的人，会得到怎么样的业报。”她握紧了拳，控制住想要哭喊咒骂的情绪。她的女儿已经永远回不来，这些害死她的人还能这样若无其事的坐在这里，就连警察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安静的站了片刻，池上妈妈在丈夫的搀扶下走出了教室。

“害了我姐姐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走之前，站在门口的池上弟弟恨恨的看着教室里的人一眼。

“什么嘛，我们只是和她开了点小玩笑而已……”池上一家离开之后，教室里有人小声的说，得到了不少附和。

“给我好好看书！”上课的老师皱眉，他也是最后才知道，自己教出来了一群有多糟心的玩意，好在还有最后一年他们就该走了。

不久之后，千叶集团又为学校捐赠了一批室内电视，给每个教室里都装上了一台。

池上花春的死亡就像扔进了湖水里的小石子，不到半个月，涟漪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高三A班的同学都兴致勃勃的看着新装的室内电视，屏幕是原来那款老旧电视的两倍，据说还是高清的呢。

到了午休时间，基本没有人出去吃午餐了，都等着看播放的节目。

“这放的是什么东西啊？”出来的画面很模糊，还有抖动，而且还是同一个片段不断的重复播放着。

“这是我们的教学楼吧？”观察仔细的人说，“没错了，你们看，还能看到我们的教室！”找到了熟悉的东西，都兴奋起来了。

“那是什么东西？”几个人走近了看，画面中一个黑点从上往下落着，最后镜头抖动，隐隐还能听到一声闷响。

重复看了几次，教室里慢慢都安静了，只重复的看着电视里的片段，能听到浓重的呼吸声，还有不自觉吞咽的声音。

“啊！！”有个女生叫了起来，就是当初去天台堵水木的三个女生之一，也是欺负池上的主要人员，“这是池上！是池上跳下来的画面！”她大声的叫着跑了出去，跌跌撞撞的把桌椅都撞歪了，仿佛有什么东西追在她身后一样。

“搞什么啊！为什么要放这种东西给我们看！我要跟学校投诉！”留在教室里的不良团体领头人厉声说，声音都有些颤抖。

她的话得到了很多人的赞同，纷纷向学校反映，无奈不管她们怎么反映，学校都没有换掉室内电视播放的内容。而且室内电视重新安装之后变成了直接由学校控制，他们连关掉都做不到。

有人把电视弄坏了，马上会有人来修理，修理不好就直接换新的，绝对不耽误高三A班的学生看节目。午休的时候教室里没有一个人，只有室内电视在重复播放着池上坠亡的画面。后来不止午休时间，早读，课间，甚至在上课的时候都会一闪而过。他们无法避免的被迫观看着池上坠亡的画面。

“我受不了……我知道自己错了，别让我看这个了……”熬了不到半个月，有女生哭了出来，“对不起池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有一个人带头，教室里的哭声马上响成一片。

从咒骂抗拒到示弱哭泣，电视依然不受任何外力影响的播放着。黑洞洞的屏幕像巨大的怪兽的口，一点一点的吞噬着他们。

“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千叶老师。”在千叶集团为常明赔了一大笔钱给池上家之后，训导主任对千叶枫红越发客气起来。

“过分？哪里过分？我只是觉得该让他们记得自己做下的事造成了什么样的后果而已。”千叶枫红耸耸肩，“这么短就忘得干干净净，以后再犯就不好了，每天让他们看看，都好好记住。”如果不是她每天提醒，他们早就把池上的死忘光了。

不仅如此，学校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流传出池上死亡的真相，是被A班集体霸凌之后受不了选择死亡。自认身为正义的学生们马上就把他们用在池上身上的手段都用在了他们身上，成为了流言里的杀人犯，走到哪里都有异样的目光注视着。

就算他们有几个受不了退学，千叶枫红也有本事以后随时提醒他们发生过的事。

“只不过是让他们尝尝池上尝过的滋味罢了，不是觉得只是小玩笑没关系的吗？那就请把这些也当做玩笑好了。”千叶枫红笑得很甜，看得训导主任一阵恍惚。

做错了事，不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以后还会再犯的。

了解了一切的工藤新一对千叶老师的手段不寒而栗，太铁血了，这样继续下去，那些学生可能精神上会出问题的。追究起来，主导这一切的千叶老师恐怕脱不了干系。

“你在说什么呀？”听到他好心提醒的女人惊讶的捂住了嘴，“我怎么可能做这么恐怖的事？这些都是想让学生提高警惕，防止出现同样的意外啊。”

好吧，你有钱你说的就是真理。工藤新一无奈的想。

****

“你是新来的社工？”千叶枫红上班的时候又遇到了一个不分植物种类死命浇水人，常明的花花草草也是可怜，总要承受这种惨无人道的对待。

“是的，”正在浇花的男人转过身，对着她露出微笑，“我是刚来的社工，库洛。”眉心上的准心异常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