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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1 / 2)





  “啊?”

  “随便给一样,只要是你随身携带的就可以。”贺狰身子微微后仰,满不在乎地说,“我给你的项链,就是我的……”他顿了顿,“……滴上血后做成的。你随便给样东西给我,方便携带,有你的气味就行。”

  夏露上下摸了个遍,除了手机和随身携带的小药瓶外,什么能拿出手的都没有。情急之下,她灵机一动,抬手拆开头发,将绑头发的皮筋取了下来,递给贺狰道:“匆匆忙忙的,我也找不到值钱的东西……把这个送你,成吗?”

  黑色的橡皮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怕是有史以来最寒碜的结缘信物了。

  贺狰的眼角抽了抽,凉薄的唇张了张,话涌到嘴边又被他咽下。片刻,他认命似的,伸手接过了她的头绳。

  夏露也觉得寒碜了点,试探问:“要滴血吗?”

  “不用了。”贺狰伸手,从夏露散乱的鬓角拔下两根乌黑的长发缠在皮筋上,“这样,也算是有你的气味。”

  结缘信物一般都是要双方随身携带的,贺狰总不能像夏露一样将皮筋绑在头上招摇过市,想了想,他五指撑开皮筋,将那缠了夏露头发的皮筋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有力的手腕,骨节突出,淡青色的筋脉微微凸起……这样强健好看的腕上绑着黑头绳,像是一道禁锢的枷锁,十分撩人。

  她知道有些男生在有了伴时,也会将女朋友的头绳套在腕子上,既是证明爱意,也是宣告自己已是名草有主……当然,不合时宜的念头只是在脑中一闪而过,她知道贺狰不可能有这种暧昧的想法。

  正乱想着,贺狰的一声闷哼拉回了她的神智。

  他好像很难受,皱着眉,不停地用戴了头绳的那只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原本平静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夏露无暇思考其他,心中一惊,忙问:“贺先生,你怎么了?”

  贺狰根本顾不上回答,眼前一片凄惨的血红色。他的思绪好像被拉进了一个急速的漩涡,根本听不清夏露在说什么……

  从戴上头绳的那一刻开始,好像某个机关开启,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叫嚣着要决堤而出,头也是炸裂般的疼痛,恍然间他好像看到了血色中的零碎的画面——那画面很是老旧,褪色似的斑驳,朦朦胧胧罩着一层暗色的血雾。

  似曾相识的场景,似曾相识的声音,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姑娘笑着取下缀着银铃的头绳递过来,对他说:“我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是阿娘留给我的,送你啦。”

  画面戛然而止,另一道纤细的声音由远及近。

  “贺先生?贺狰?”

  夏露伸手推了推他,担忧道,“好端端的,你突然怎么了?”

  贺狰咬牙闷哼,从漩涡中挣扎而出,垂下的额发被冷汗打湿。他睁眼看到夏露,那张脸也像笼罩了一层血雾,朦朦胧胧分不清是真是幻。

  贺狰像是被惊到般,下意识挥手推开她,微微颤抖的声线压抑着痛楚:“别过来!”

  尽管收敛了力道,夏露仍然被他推得后仰,后背撞上座椅,一阵生疼。

  摩天轮达到最高点,然后缓缓降落,夏露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她看到了贺狰的眼睛是一片血红色,兽瞳颤抖且涣散,前所未有的可怕。

  第26章

  夏露的背上一阵钝痛, 锁骨处的黑色项链隐隐发烫,妖冶的鲜红在墨玉中流淌, 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苏醒。

  对面, 贺狰眉头紧皱, 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 冷汗在夕阳下闪着晶莹的光泽。他好像真的很难受, 戴着黑头绳的手撑着额头,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凸起。

  夕阳变得像血一样红,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在妖力作用下扭曲,耳畔咔嚓一声细响,扭头一看, 左侧舱体的玻璃上出现了极其细微的一点裂纹。

  那丝裂纹也横亘在了夏露的心里。她顺着跌倒的姿势调整坐姿, 顺势坐在离贺狰远些的角落,尽量不去刺激他。

  摩天轮随着太阳的西沉而缓缓落下, 夏露摸了摸胸口发热的项链, 等到贺狰的呼吸平稳了些,才蹙眉问:“贺先生,你好些了吗?”

  一滴汗顺着贺狰的鼻尖滑落, 落在地上没有声响。他撑着额头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血色已经褪尽,只是瞳仁依旧有些涣散茫然。

  “……没事。”他说,声音暗哑得不像话。

  摩天轮已经下沉到了最低点,立即有工作人员引导乘客下来。周围又变得嘈杂, 贺狰又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微微踉跄了一下,又很快稳住,说:“出去吧。”

  日落了,来这个老旧游乐场消遣的人大多散去回家了,只有些情侣还在排队等着下一轮摩天轮转动,相约看城中的夜景。

  贺狰独自在前方行走,夏露跟在他身后,两人间只隔了一米远,却有着连红线也拉不回来的疏离。

  夕阳秾丽,夏露的视线久久停留在贺狰手腕的黑头绳上,心里难免有些介怀。她加快步伐跟上去,唤了声:“贺先生!”

  贺狰停住脚步,过了会儿,才回身看她:“又要上厕所?”

  夏露摇了摇头。她走到贺狰面前站定,微微仰头看他,通透的眸子里盛着浅浅的担忧,直接问:“你刚才那样,是不是我送皮筋的原因?”

  “什么?”

  “既然是结缘信物,应该要慎重选择才对吧?是不是我送的东西太敷衍了,对你产生了什么不好的影响?”

  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

  夕阳下,小宠物的眼睛是很温暖通透的琥珀色,贺狰燥郁的心沉淀了不少,“和这个没关系。”

  “那到底是怎么……”

  “这是我的事。”语气一如既往的冷硬,带着不容反抗的强势。

  夏露沉默了一会儿,才放缓语气真诚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关于妖怪和结缘的很多东西,我都不太懂,也不清楚具体的规则是要怎样。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你可以直接对我说出来,相应的,你有什么烦心事也可以和我说,虽然我帮不上你太多,但至少知道怎样做才能不拖你后腿,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胡思乱想干着急。”

  傍晚的风减退了燥热,她背映着巨大的摩天轮站立,整个人像是嵌在一幅橙黄的油画中,连细小的发丝都染上了暖意。见贺狰没说话,夏露又继续说:“信物还可以换么?我想好好准备,送个更好的给你。”

  贺狰拧眉:“你当结缘信物是什么?七天无理由退换?”

  “可是……”

  “信物一旦交换就算结缘成功,除非一方死掉,否则无法更改。再说,我都不嫌弃你还费个什么劲?”

  大概见夏露有些不好意思,贺狰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黑头绳,语气疏离道:“左右只有一年,将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