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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1 / 2)





  冯驾定了定心神,缓和了语气,“如果你觉得闷,过几日我让你二姐进府陪你。”

  冯驾知道薛可蕊与薛可菁向来亲近,下意识地便想到可以让薛可菁来冯府陪着薛可蕊玩。

  难为冯驾一个大男人还要替薛可蕊考虑她跟谁要好,可以让谁陪着玩最合适。薛可蕊也觉得冯驾真是贴心极了,知道艾沙走了自己会闷,还专门让自己的二姐来陪自己玩。可是薛可菁才嫁了人,怎能再来冯府陪自己玩?

  薛可蕊兴奋之余,也向冯驾道出了心中的疑问。冯驾看着眼前那张闪闪发光的脸,轻笑道:

  “这还不好办?唐纪是我的兵,我让他护送艾沙进京,你二姐不就有时间来陪你了?”

  薛可蕊惊喜,她张大了嘴,为冯驾对着自己的部下还能耍出此种无赖的手段感到振奋。此举虽然可怜了唐纪与二姐,但是真真是熨贴到了薛可蕊的心啊!

  “可是……可是唐将军今日成亲呢……”薛可蕊又惊喜又怯然。

  “无碍,唐老先生还在京中做录事,此次来凉州也是告假奔个仪式,本就要回京的。待唐纪休沐够了,我便差他亲自护卫艾沙进京,顺便送他自己的亲爹回家。”

  薛可蕊兴奋得快要跳起来,如果可以,她想使出自己对付薛战的手段,跳到他肩上把这个专想馊主意坑人的上司给锤打一番。不过此种手段如果真使出来了,那就是大逆不道了。薛可蕊激动得脸蛋通红,兀自捏着罗帕望着冯驾一脸喜不自禁:

  “好好好!唐将军才成亲,大人也别催得他太紧,可蕊倒是不慌的。”

  印着斑驳的花影,冯驾看见薛可蕊的脸上如皓月般散发出柔美的华光。见她如此高兴,他也忍不住开心起来,似乎能讨得她欢心,便是他成功的明证,他非常享受她因自己的行为而喜悦兴奋的过程。

  温柔的月光在清风习习的凉亭四周浅浅晕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的味道将二人紧紧包裹,凉亭中的两个人都没有留意到身后桦树林外有一队牵马的宾客走过——

  李霁侠走在队伍的末尾,常喜牵着马走在最后。只那么一眼,李霁侠便看见树林深处那团隐隐绰绰的光亮,整个凉亭都笼罩在轻纱般缥缈的薄雾中,散发出一层淡淡的晖光。那里有他熟悉不过的袅娜身影,还有一个他更为熟悉的高大的背影。

  李霁侠默不作声地转过了头,当作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他冲王沛武和崔青随意说着男人间的玩笑话,他们都要各自回府了,自己最近常驻军营,越发难得与朋友们相聚,今晚他要亲自去送送他们。

  李霁侠突然觉得有点虚脱,腿上似乎有些乏力,他想早点回家,再走下去他怕自己会瘫到地上。李霁侠抬手扶住了崔青的胳膊:

  “崔青兄弟,我突然想起母亲曾让我陪她一道回府,如若跟你们走了,再陪我母亲回家怕是太晚……”

  “无碍!”王沛武单手搂着自己小妾的腰,爽快地接住了李霁侠的话:

  “霁侠兄弟回去接你母亲吧,时候也不早了,令慈定然也累了,你还是早些送她回家的好。”

  第七十章 新令

  李霁侠逃也似地奔回了枫和园, 迎面而来的是芳洲温暖的笑。

  “世子爷回来啦!芳洲给您洗漱。”

  “走开。”

  李霁侠黑着脸, 头也不抬就把芳洲推开,他心情很糟糕, 得不到排解,他觉得自己快要憋死了。

  冯驾是他的仲父,他宽厚又儒雅, 能文又能武, 他拥有有击不垮的雄兵,还拥有有打不倒的身躯,冯驾从来都是他仰望的目标。可是,从前心里对冯驾有多濡慕,今日便有多愤慨。

  李霁侠想挥起拳头揍上冯驾的脸,可是他这瘦弱的身板怎能撼得动自己的仲父。也想冲到冯驾院门口大声呵斥他为什么要抢自己的世子嫔,可是李霁侠知道冯驾一定会说:一个男人却跟女人似的, 成天疑神疑鬼、见风就是雨, 他不过是找薛可蕊交代几句话而已。

  李霁侠暴躁地蹬开自己的靴子,轰隆一声倒上床。帐外传来芳洲温柔的呼唤:

  “世子爷, 芳洲给您洗脚。”

  心头恶气顿生, 李霁侠两腿一抬, 狠狠朝芳洲面上蹬去……

  伴随一阵响亮的桶盆杂响,芳洲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半边脸肿起老高。

  “世子爷……”芳洲望向李霁侠, 满眼不可思议。

  “滚!我叫你滚, 你听不见么!”床上的李霁侠坐得笔直, 目眦尽裂。

  “是……是……”芳洲一个激灵,从地上翻身而起,连滚带爬逃出了房门……

  李霁侠和衣胡乱睡了一晚后,第二日早早离开冯府去了节度使府衙。他没有去偏房看过芳洲是否被自己踢坏了,也没有问过蔡九娘芳洲被他伤得有多严重。他彻底忘记了头一晚他的“暴行”,寅时不到,便拍拍屁股离开了枫和园。

  芳洲伤得很重,脸肿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却还躬着身子在窗边绣着什么东西。芳菱看见了,口里啐骂着便往芳洲身边奔去:

  “嗨,芳洲,你是不想要你自个儿的眼睛了么?”

  芳菱来到她身边,看见芳洲在借着窗外漏进来的阳光,眯缝着眼绣着一件金丝流云纹滚边襕袍的角,芳菱认出来这是李霁侠的。

  “世子爷多的是衣裳,破了就扔呗,你绣这个作甚?”芳菱气不打一处来。

  芳洲笑,将浮肿的红脸扯动出一个怪异的笑:“恩,反正躺着也没事,不如动手做点事。这件衣裳是世子爷最爱穿的,扔了怕是不好。前几日世子爷都不肯脱下来洗,非要穿着去吃唐将军的喜酒,昨晚吃完喜酒今早才换下的。”

  这件宝蓝色金丝流云纹滚边襕袍,芳菱倒是记得清楚。那时世子嫔与世子关系尚可,二人要同出府门,是她伺候李霁侠穿的这件衣裳。当时便被世子嫔夸赞了一句,说那宝蓝色像蓝孔雀的羽,亮闪闪的衬得世子爷气度不凡,器宇轩昂,从此以后这衣裳便成了李霁侠上身最多的那一件,这不,穿破了还被芳洲捡起来补。

  芳菱有些气结,只觉得芳洲有些蠢。世子爷自打娶了世子嫔便没再发过狂,可是世子嫔搬去了秋鸣阁后,世子爷似乎又开始变得越来越暴戾。芳洲叹了一口气,一把夺过襕袍,拉过芳洲的手:

  “芳洲……咱们只是做婢子的,你莫要生出旁的心思了。”

  “嗨,我能有什么旁的心思?世子爷能让我住进偏房,每日能让我多看他两眼,我就心满意足了。芳洲只是心疼世子爷,打小没了爹,跟着荣国夫人长大,虽然冯大人也尽力照顾他,但怎比得上自己的亲生父亲。世子爷脾气不好,只是因为没人真的疼他,关心他,没有人真的问过他究竟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芳洲抬手擦了擦自那肿成核桃般的眼缝里流出来的,不受她控制的分泌物,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世子爷他还是小孩心性,可是冯大人和荣国夫人都只当他是发疯,非要强力将他控制起来,让世子爷更加痛上加痛。其实你们都没搞清楚,世子爷打闹,犯浑,都只是为了引起你的关注,让你能看见他的不安与焦虑而已。”

  芳菱语迟,她想起李霁侠那时常痴痴凝望窗外的背影,似乎开始有些明白了芳洲的话。她咬了咬嘴唇,看着眼前那张已然变型的脸,将嘴边的话重又吞了回去,她想说的是:世子爷打闹,犯浑,的确只是为了引起人的关注,只可惜那人不是你。

  ……

  李霁侠早早地来到了节度使府衙,每日卯时是冯驾例行的议事会时间,届时,冯驾手下的文职武将,包括各大副将、参军、统军,及副使、行军司马、判官、掌书记都会来议事堂参加议事。李霁侠想趁此机会与冯驾好好谈谈,直接向冯驾表达他的抗议。

  卯时,冯驾准时出现在议事堂的大门外。众将拱手,各文职官员见礼后众人归位。唐纪新婚休沐,冯驾的另一位副史宣读了今日议事会需要涉及的议事内容,李霁侠意外地听见,冯驾要整顿藩镇的军纪。

  彼时中原的文职武将们都有狎妓的习惯,遇见自己喜欢的还会带在自己身边,或替对方赎身。冯驾对自己的部下向来要求严格,严令禁止官员在公务时间狎妓。这原本没什么好再争议的,只是今日突然重提军纪倒是让众人惊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