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无意外, 他将会在边关待一辈子，远离皇室纷争，做一个良将。

  他那时候也知道，跟和乐公主联姻，只是赤焰的一个缓兵之计，两国终究还会兵戎相见, 区别只在于, 他要怎么安置和乐公主。

  ——娶回来当摆设？还是两人交交心，摒弃两国恩怨, 踏踏实实过一辈子？

  而在两国兵戎相见后，和乐公主还愿不愿意做他的娘子，还愿不愿意……继续留在他身边呢？

  他不知道，也不愿在这个问题上深想。

  结果……没想到……他们二人竟以这样的方式相识。

  现在……还要同床共枕了……

  炎烁强迫自己停止胡思乱想, 率先回神, 然后手忙脚乱地把他原来铺在床上的被褥往里侧扒拉, 又把秦无双抱过来的被褥铺开……

  这有点像他刚去军中时跟士兵们一起睡的大通铺。

  当然, 比通铺要舒服多了。

  两个人的褥子挨在一起。

  炎烁铺好被子后才发现这一点，他犹豫着抬眸偷看秦无双，心中天人交战着——要不要把自己的褥子再往里挪一挪呢？不挪了吧……

  他假装拍了拍枕头，当做无事发生。

  秦无双就站在床榻边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炎烁在床上忙活，所以，他的小动作，她一目了然。

  不过她没拆穿他，而是脱鞋上去了：“我自己来就好。你动作幅度别太大，容易头晕。”

  炎烁便停下来，抚胸靠墙而坐，缓和剧烈跳动的心脏负担和一突一突配合心跳几乎要爆开似的太阳穴。

  秦无双见他仍然惨白一片的脸颊，心疼地叹了口气：“你看吧，又难受了吧？”

  炎烁心情却是极好的，他笑道：“没那么娇气。我都习惯了。怕只怕……心跳声太大吵到你。”

  秦无双：“……”这是天然撩吗？

  “我扶你躺下吧先。”秦无双伸手。

  炎烁没推辞，缓缓躺下后，心境忽然比方才稳了许多，他望着秦无双道：“你如果害怕我偶尔发疯，可以把我绑起来。”

  “没事，我不怕。”秦无双用被子把他裹成个蚕蛹，然后伸长手臂压在他腰间一箍，“这样你就动不了了。”

  炎烁天旋地转间，视野模糊，只闻得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他呼吸都放轻了，低声道：“我感觉自己仿佛在一艘大船之上，随着风雨飘摇，而你……是我的锚。”

  秦无双第一次听人把‘安心’说得这么高雅脱俗，跟念情诗一样，她忍不住笑了：“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总感觉他烧得晕晕乎乎，在说胡话。要么就是药效导致的他神智还不是很清醒。

  因为清醒时候的元舒，应该不会说这样的话。

  不过……不能以自己现代人的思维来揣测古代人、还是书里古代人——的想法。

  文人骚客作诗来表达情感本就常见。

  元舒这是……有感而发吧。

  炎烁目光温和地盯着秦无双：“知道。我在表达感谢。谢谢你收留我照顾我。”

  秦无双却认为他神智不太清醒，她笑着顺着他的话接道：“就口头感谢啊？”

  炎烁望着她的笑颜，内心鼓起极大的勇气，用一种漫不经心地口吻表达出来：“那……以身相许怎么样？”

  秦无双越发确定他在说胡话，笑着点头：“好啊，我会认真考虑一下的。”

  炎烁便闭上嘴不说话了，只盯着她看。

  秦无双想，莫不是自己的回答不够合格，他不满意，在憋什么新的‘豪言壮语’？

  炎烁静默片刻后，问她：“考虑得怎么样？”

  秦无双：“？？？”合着你在默数考虑一下的‘一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就问考虑结果来了？

  “还要再考虑一下。”秦无双逗他。

  静默。

  静默过后，又是相同的询问：“现在考虑好了吗？”

  “还……没……有。”秦无双拉长语调。

  炎烁微笑：“现在呢？”

  秦无双也笑：“好吧，经过我的深思熟虑，可以接受！”

  炎烁的眉眼一下子舒展开来，笑容前所未有的好看。

  秦无双被这漂亮的笑容迷惑，心想，好像……跟送上门的大帅哥谈谈恋爱也不错的样子……

  炎烁的目光从秦无双眼睛缓缓下移，定格在她唇上，随后又询问地看向她的眼睛。

  秦无双也本能地看他的唇和眼睛。

  视线交流仿佛征询和应允、邀请和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