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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2 / 2)


  吴阳成会得其意,知他所指是为棉春尸身,可那宫婢胡思乱想,以为此话是要将她灭口,慌得开口讨饶,仅逸出半字便被蒋常牢牢蒙住嘴。平怀瑱回首怒视,蒋常心里捏了把汗,待太子压下火气转身行出,这才制着宫婢急急跟出殿去。

  半途之中身后没了足音,平怀瑱独回旭安殿,未允人掌灯,于暗夜里无言坐着。约莫一炷香的时辰过去,殿外传来脚步声,他抬眼等着蒋常碎步行至身前,向他交代后话。

  “太子,那宫婢叮嘱仔细了,今夜之事绝不会道出半个字去。”

  “如此最好,”平怀瑱轻揉眉心,“莫忘了时时点着她,想要全身而退切记管好那张嘴,若是机灵,少不得她的好处。”

  “嗻,奴才说了,太子宽容,只要她懂事便能好好儿过活,来日晋升一等宫女都不在话下。”

  平怀瑱听他复述甚感满意,此事就此揭过,继而吩咐道:“还有二事,你明日起身再办。”

  蒋常躬身颔首:“太子且吩咐着。”

  “查清棉春死因,行事万勿张扬,教吴阳成也莫留痕迹。”

  “奴才遵命,定仔细查明。”蒋常逐字记下,再问,“太子,另一事是?”

  平怀瑱想了想,仿佛仍有徘徊,少顷,还是抛下顾虑同他讲了:“去掖庭宫探探。”

  蒋常一愣,旋即低眉:“嗻。”

  此夜甚长。

  翌日天泛鱼白,不过睡了个多时辰的蒋常便勤恳爬起了身,念着太子吩咐绕行少人宫巷往掖庭一去。

  偌大一围皇城里头,除却膳房重地,独属这苦累地儿醒得最早。蒋常身为宫里老人,自然晓得困在掖庭的多是些犯事罚来的戴罪奴才,说得好听点儿那是主子恩赦免了死罪,但谁又不知进了此地反倒折磨受尽,生不如死。

  过去绝不曾有人想过,皇后身边的雁彤姑娘有朝一日也会落得这般下场。

  掖庭宫一早便盈满各色杂音,隐约夹杂着管事太监嗓音尖锐的羞辱斥骂,将那些个惫懒之人训得狗血淋头。蒋常远远听着此声已觉怜悯,行近后望着满庭鬓发散乱面沉无光的早衰宫人才更是心忧。他举目寻了一圈,没瞧见雁彤身影,倒教管事的瞧见了他,一张凶恶面容当即堆满谄笑,殷勤迎上前来。

  “哟,这不是蒋公公么!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蒋常不是宫里年岁资历最深的,但跟了太子这么些年,说来地位就比皇帝跟前的大太监低了些许,旁的奴才见他都得恭恭敬敬地给上面子。这道理他懂,可居安思危之理他更懂,因而从不在人前摆那架子,逢人笑脸迎他,也都礼尚往来,笑脸送回。

  此时盯着眼前极近讨好的这位,蒋常想也不想地顺眉露笑道:“烦公公认得我。”

  眼前太监得他客气相待,受宠若惊:“蒋公公这话道的……您可是太子身边的红人,宫里头几人不认得?”语罢掩口一阵笑。

  蒋常随他笑两声,时候合适拉人行远数步,侧身以背向着人多之处,借袖摆宽大将一锭银子递他掌心。这太监摸出银锭形状,霎时一惊,佯作推辞,又被他裹着掌往回一推:“公公应得的,哪有求人办事的不给人辛苦钱,您说是不是?”

  太监听罢忙喜笑着颔首,顺水推舟地收下银两,嘴里还吐着阿谀话:“蒋公公有何事交代,小的哪敢怠慢了去!”

  蒋常也不计较这把虚情假意,见他收了银子,直将来意道出:“不瞒公公,我今来此是想见个人,只一面即可,劳公公安排。”

  太监隐约猜着几分,故意同他装糊涂:“蒋公公要见哪个,小的立即安排妥帖。”

  “雁彤姑娘。”

  蒋常但管开门见山,太监亦圆滑得恰到好处,未裹银子那手一敲脑门摆出恍悟神色。

  “蒋公公且往偏院候着,小的这便给您寻来。”

  “有劳公公了,”眼前人抬步便去,蒋常唇边勾出深深笑容,忽又将他唤住。“敢问公公贵姓?”

  那人一顿,答得小心翼翼:“鄙姓陈。”

  “陈公公,”煦阳缓升,背光打来,骤将那唇角笑意映得清冷,“我定牢记心中。”

  太监陡然打了个寒颤,一滴冷汗自后颈滚落,下一刻回过神来,面上少了几分谄意,多了几分恭敬畏惧,唯唯应着去了。

  蒋常松了满面神情,转身行往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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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慌,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