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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节(1 / 2)





  他这话,本指向不明,归菀脑子略略一转,倒十分默契地接上他的话,那一把声音,还是柔柔细细的,带上了点江南口音:

  “大将军既有心爱护,想必能更好地传承,我家中,只剩我一人,未必能有大将军做的好,所以,这些东西,还请大将军好生保管。”

  说完,情不自禁望着他,目中殷殷,“大将军会的,对么?”

  晏清源舌下压了口茶,口齿生香,慢慢抬起眼:“你能想通就好,”目光在归菀那张脸上粗粗一过,笑了笑,“建康确实是有消息,我也不想食言,不过,柏宫已经反了南梁,占的正是你父亲守过的寿春城,这会儿,应当正忙于合计着过江。”

  说完,见归菀那个错愕的表情一下凝在脸上,把茶蛊一搁,交手看着她:

  “既然没把柏宫送来,我也没有义务送回贞阳侯,陆姑娘,你说是不是?”

  两国交易,显然因柏宫的再度反叛而没能谈拢,他公事公办的口气,再不跟她戏笑,归菀大觉陌生,此刻,不用他把话说透,也知道这一回又自是落空了。

  一时间,茫茫然无措,晏清源忽起了身,朝她走来几步,归菀寒颤颤一个回神,觉得他那身子又要倾覆来了,刚要躲,却见他弯下腰去,把个什么东西朝自己袖管里一掖,低头相看,原来帕子不知什么时候掉地上去了。

  他这么一靠近,彼此的气息都骤然浓烈起来,出乎意料的,晏清源没有对她动手动脚,只是告诉她:

  “你要是真想走,可以,我身边也不想留一个心怀不轨的女人。”

  一波三折,他突然的转口,听得归菀心中狂跳,一张樱唇微启,扬起清眸,对上晏清源投过来的目光:

  “你愿意放我走?”

  娇艳红唇,就在眼前,晏清源很想立下衔住了,不让她再说话,于是,终伸出了手,摸上她软如花瓣的檀口:

  “嗯,望云骓你带走,那本来就是送你的。”

  归菀一阵恍惚,他手指间,有薄茧,常年执笔执缰,自然是这样……趁她分神,晏清源的手已经悄悄拨开衣襟,探到了胸口,归菀忙去按以为那只又想轻薄的手:

  “世子!”

  那只手,停在她那处圆圆的旧疤上不动了,晏清源微微着笑,本想摩挲两下,见她不肯,也不勉强,抽回手,眼睛只盯着归菀:

  “淮南眼下兵荒马乱的,你机灵点。”

  兵荒马乱,这四个字,千斤重似的,倏地压上心头,无端端的就让归菀打了个寒噤,她眼中闪过一道阴影,什么叫兵荒马乱,她太清楚了,呼吸一顿,胸脯也跟着微微起伏了下,归菀咬了咬牙,觉得自己未免厚颜,还是不抱希望地问了:

  “大将军能不能给我和姊姊拨一队人马,送我们到长江口?”

  说完,脸上蓦地一红,果然,听晏清源嗤笑一声:

  “陆姑娘,你我再无瓜葛,恕难从命。”

  他这么一说,分明是打算彻底袖手旁观,肯放她这个刺客,已经是仁至义尽。归菀心知肚明,被拒绝,也是情理之中,却把耳根到脖子都红透了,穆氏那些话,毫无预兆地就跌进了脑海,她一个哆嗦,忽恨不能把自己的脸划花了。

  “陆姑娘要是无事,请回。”晏清源似乎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袍子一展,往案前坐定,拿起半卷未阖的书读了起来,没有打算再和她纠缠的意思了。

  归菀怔怔看他两眼,目光一动,忽发现案头榻边,放着的是两人至今还没能辨认完全的青铜铭文。当初,两人每确定一字,便由自己执笔一记,那份难言的乐在其中,默契的相视一笑,似乎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个柔弱的身影这么一顿,绣履一掉头,就在晏清源的目光中走出房门,他托腮凝视片刻,显然,思绪也已经飘然远去。

  春林花多媚,春鸟意多哀,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

  脑中轰然一响,那一声声缠绵甜润的江南乐府忽在耳畔清晰起来,晏清源自嘲一笑,把幻听拂去,门前又有一道身影闪过,以为是归菀,定睛一看,却是刘响急匆匆进来,把信往他眼前一递:

  “慕容大行台给世子爷的来书。”

  说完,毕恭毕敬退到一旁,也是个十分期许的模样了,等晏清源逐字逐句读完,问道:

  “世子爷,颍川怎么样了?”

  晏清源把信轻轻一折,轻透口气,终露出个刘响熟识的笃定微笑来:

  “慕容绍已经有了攻城妙计,他再没辙,都对不起我给他增的那些援兵。”

  刘响跟着一喜:“世子爷刚说南边没动静,这立马就要有了!”

  见晏清源是个放松神情,方小心翼翼问说:“世子爷,属下来时,见着陆姑娘了,属下看她郁郁寡欢的,世子爷既然不放她,留着还有什么用呢?”

  晏清源把信朝案头一丢,漫不经心说道:

  “谁说我要留她?我已经许她回南梁了。”

  第146章 念奴娇(15)

  归菀这一夜,睡了醒,醒了睡,极不踏实,恍惚中风声雨声齐齐涌上绣枕,辽阔间,是明明灭灭的惊惶。

  翌日宴起,铜镜里的人,两颊潮红,睡意不清,归菀发了片刻的呆,拿温凉水净了脸,清醒几分,自觉再住下去像是觍颜了,略一装扮,就打算去晏府找姊姊,看见侍卫在那,暗道这下总不会拦我了吧。

  没想到,侍卫照例拦她:

  “陆姑娘要出府,请先找大将军写个手令。”

  归菀一听,毫无办法,折回来找晏清源,得知他一早出府上朝,离回来还得有数个时辰。归菀心神不宁地先回梅坞,练了几张字,稍稍安定,刚一搁笔,忽的想起什么,忙一翻衣橱,果真,晏清源熏好的那件袍子还在,自从玉壁战事结束,他再没穿过,好端端躺在那。

  她伸手取出,默默看了有时,抱在怀里,和秋芙打声招呼,往晏清源的居所来了。

  不知是不是都知道了她要走的消息,这里的侍卫,倒很平静地告诉她:

  “大将军在后头习射堂,陆姑娘移步吧。”

  将她这么一引,几经曲折,来到后堂,归菀的脸被晒的微微发红,两只眼睛本四下里探询,这么一定,见前方晏清泽的弓耷拉下来,朝旁边一站,换晏清源持弓,碧莹莹的玉韘往拇指上一套,勾住弓弦,薄衫底下的手臂上,筋肉贲起,一拉满,“嗖”的一声,利箭正中靶心,准确无误。

  箭翎颤巍巍直晃,看得归菀眉心一跳:是个人,要被射个穿心透了吧?恍惚觉得这一幕分外眼熟,再一想,对了,是那一回随他狩猎,见他射箭,自己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