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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1 / 2)





  朝会上……

  肃王爷也遇到了烦心事,江苏巡抚上了奏折,发源于陈家村的一场并不起眼的瘟疫已蔓延至了扬州城,大半个江苏都遭了殃,眼看就有蔓延至顺天府的趋势。

  此次除了疫情严重,还有其他事项更为严重,扬州府多地市场秩序紊乱、商家囤积居奇,物价飞涨。感染疫情的平民人亡之余再加吃不起饭,不少流民从鱼米之乡涌向周边府县。江苏一带本就是富庶之地,是朝廷重要的经济引擎,引擎出问题了,可是马虎不得,于是朝廷派了户部左侍郎前往江苏扬州主事除疫赈灾事宜,但收效甚微,物价混乱反倒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肃王现在还未能称帝,搬了把椅子放在龙椅旁,算作“代理”皇帝之职。肃王现在就坐在这把椅子上,拧着眉头听臣工吵架。

  户科给事中抖着胡子怒斥户部尚书,朝廷拨付的银钱过少,要想马儿跑又不要马儿吃草,哪有这等好事!

  户部尚书青筋爆露,国库统共只有这么点,兵部刚被批拨了一大笔用作边疆战事,自己一凡人,可变不出如此多的银钱,要不然让兵部退点回来。兵部莫名被牵连,兵部尚书不干了,吃进去的想让他再吐出来,那是没门的!

  一干人等吵得朝堂里嗡嗡作响。肃王爷提声镇压了几次都未能浇灭兵部尚书的怒火,于是示意把梁禛叫进来维持秩序。

  梁禛进来时正碰见左都御史不怕死的进言,“江苏乃鱼米之乡,为朝廷纳税、供粮甚巨,地位举足轻重,如此混乱局面一日不正,朝廷的损失则逐日成倍增长。为今之计,亟需一位除手段老辣,更于扬州府、顺天府等地商界人脉广泛之人出面斡旋。江苏物价一案牵连甚广,并非打杀几人便能解决。朝廷正好便有这样一人,王爷为何非要舍近逐远?”

  此番话一出,就连暴怒的兵部尚书亦瞬时安静下来,堂上之人均知这御史大夫说的是谁,不就是被锦衣卫看管起来的内阁首辅齐祖衍嘛……

  ☆、起复

  梁禛都禁不住佩服此御史大夫的勇气,齐祖衍握了王爷最为心塞的把柄,除了这龙椅最忌讳的就是“赶跑”了朱成翊,对外只说朱成翊自焚病重了,自己代为理政,但堂上臣工谁不知道内里乾坤。如此堂而皇之的提出让齐祖衍起复的建议,难道御史大人嫌自己命太长?

  堂上静默良久,户部尚书正欲反驳以顺肃王爷的心事,龙椅旁传来一声淡然又无谓的声音,“梁爱卿速带内阁大学士齐大人上朝,本王有事相商。”

  齐大人胖墩墩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时,梁禛发现自己好似第一次认真留意这样一个人,他看上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悲惨。他身着正一品朝服,连发丝也是一丝不苟的。眼底虽有些淤青,但气色并不差,相反,他目光如炬,神情坚定,自信又无惧的模样一点也不像个要案嫌疑人。

  齐祖衍向王爷跪拜问安后,依旧垂首立在百官之首。

  “齐大人对江苏灾情有何见解?”一番简要的开场白后,肃王面无表情地看着齐祖衍,等着他的回答。

  齐祖衍知道,自己今日能得以顺利出府,全赖自己在老家的势力。齐府夫人谢氏的娘家是金陵巨贾,而他自己祖上便也是商贾,虽后来从商籍一跃变成了高贵的士族。但这堂上的人都知道,齐祖衍的成功和丈人谢百胜的日益壮大是如何的相辅相成的,连太-祖皇帝能造反成功都有齐祖衍丈人的一份功劳。现在,王爷问出这样一句话,是在等着他割肉喂鹰呢……

  堂上众人也看出来了,齐祖衍这回不狠出点血,怕是不能善了。齐祖衍却不这样想,因尚未把自己榨干,现在准备放出来榨干后再杀,自己可不当韩信。不光是不能损己利人,还应让王爷明白,消磨自己无异于杀鸡取卵。

  于是齐祖衍便在朝堂上作了一篇详尽的财经演讲。他毫无忌讳的提出,此次灾情发生在自己老家,丈人在金陵一带的商界地位举足轻重,为家乡建设计,自己会奉劝丈人率先承担社会责任。这不是割肉,此次割肉了,下次、下下次呢,或是除苏杭之外的其余地方发生这样的事件了,又当如何,朝上可没有那么多的商贾丈人可寻。

  齐祖衍提议,平抑物价、稳定市场应平衡农商利益,不可谷贱伤农,亦不可物贱伤贾,杀鸡取卵切不可为,应按短期策略到中长期战略来处理此事。

  他提议完善户部职能,开设部门专司市场监控。除从国库拨款赈灾外,应提供商贷给予中小商家,鼓励他们从其余州府调运物资前往扬州府各辖地减缓货品紧缺。朝廷应在扬州府设物价核准部门,允许扬州府平民、农户和中小商家以已富余之物折算兑换朝廷非免费供应之物。朝廷主导,规范扬州府各地的商家联盟,强化商贾界的自律功能……

  肃王爷端坐堂上,面上无波,心下却是波涛汹涌,齐老儿确实拨得一手好算盘,怪不得自己爹一直让他做帐房,有他在确实不易亏本。

  提供商贷与中小商家,毋需太多额外人力物力便可运作起来,朝廷暂时出了钱,不仅可缓扬州困局,日后却还可收回并兼有利息。除此,中小商户壮大,削弱大商贾势力,竞争多元化还有利于日后市场的稳定。允许平民、农户、中小商贾以物易物,既可缓解平民阶层特定物资匮乏的窘境,避免他们成为新的流民,还能让朝廷收购到物资。此类物资,江苏人民用不上,其它地方的人用得上啊!

  虽说这老儿在此关键时刻尚不忘为丈人牟利,让官府出面整顿商贾联盟,不就是让官家保他谢家老丈人嘛,以后自己想反悔也得掂量掂量了。毕竟此次难关尚需谢家鼎力支持,这点好处,给了就给了罢。这齐老儿惯会出些无本生钱的法子,当真有趣的紧啊!

  齐祖衍一番慷慨陈词后,默了下来,他默默回忆了一遍自己的言行举止,确定并无越矩之处后,便把自己缩在了一个角落。他心下想,成败在此一举了,如若成功,自己至少可以看见儿女成家,如若依然不能打动肃王,也是自己命本该绝吧,这样想着便也不那样害怕了。

  正独自胡想时,突然传来肃王略带解脱的声音,“齐大人之女可曾及笄?”

  齐祖衍未料肃王冷不丁抛出这样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甚是诧异,“回王爷,早已及笄,今年十八。”

  “甚好,可曾说与人家?”

  齐祖衍心下狂跳,什么意思?肃王要与自己做亲家?转头一想,肃王的儿子最大的才十六,配齐韵是不是太小了……

  莫非是肃王自己要齐韵?齐祖衍只觉皇家的坑果然是一个接一个,坑坑不相同啊……

  当下现找夫家显然不可能,哪家还愿意跟他结亲,再说齐韵还在朱成翊手里,齐振还没把她抢回来呢!肃王爷多半是要把齐韵握手上挟持自己为他卖命,自己貌似还有不少未被发现的才能,肃王爷舍不得不要了?

  立在一旁的梁禛也呆住了,话题猛然从赈灾跳至齐韵,他只觉心跳如雷,怎么都控制不住。如同自己的东西就要被人抢走了一般,担忧和害怕将他瞬间淹没。虽然他也自知没有任何立场去担心齐韵,他依然控制不住自己,巴巴的瞅着同样惶恐无助的齐祖衍,脑子里一片空白……

  齐祖衍的脑门汗水直冒,跪在地上头也抬不起来,他颤颤巍巍的回,“小女尚未说亲……臣有罪,故而不敢与人说亲……再者,小女于河间,被歹人掳走……至今下落不明……已然不配再说与京城人家……”

  “无妨!本王且安排锦衣卫替你寻二小姐,待成功返京,本王替你说一门亲。”

  好在没说死是给他自己说门妾,齐祖衍心里总算好过点了,叩首谢恩。

  “汝且回府安心候着,过几日,先派汝前去扬州府处置灾情,还望齐大人尽心尽力为国效力。”肃王爷颇为松快的挥挥手,总算找了个还算妥帖的法子处理齐老儿之事了。这趟差事,齐老儿若办好,尚可继续留用。届时将他女儿收在后宫,不怕齐祖衍不肝脑涂地为自己效命。齐老儿如若办不好这烫人的差事,正好将他满门抄斩,也不怕堵不住悠悠之口了。毕竟赈灾不力,荼毒生灵,已然可杀了。

  肃王爷也是惯会打算盘之人,于是锦衣卫指挥使梁禛又接到了对付齐韵的任务。与上次的抓捕命令不同,此次任务却变成了“解救”齐韵。齐祖衍一举从嫌疑人变身成为了受害人,翻云覆雨只在一句话之间,饶是见惯风云的文武百官也有点跟不上节奏。当然守在齐府门口的锦衣卫也就撤走了,擎等着梁禛亲点后出京“救人”。

  梁禛又要出京办差,安远侯夫人崔氏又忧心忡忡了。这个肃王一会风一会雨的,上次出京抓齐韵,被人截胡了,气成那样,把自家儿子留在宫里搓磨几日都不让回府。这次还是找齐韵,又变成了救人,皇差不好办,还好上次儿子没给人犯上刑,不然这回儿子肯定要遭殃。还有大半年儿子就要成亲了,也不知会不会耽误了儿子的终身大事……

  梁禛看着母亲愁苦的眉眼,自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心底暗笑,上前安慰母亲。崔氏倏的抓住儿子的手,“禛儿,婚期可要提前?”

  梁禛哑然,母亲又要唱哪一出,“母亲,儿子又不是一去不回了,为何如此着急?”

  安远侯夫人摸摸儿子的手,“母亲知道此差事不易完成,若等你完成了差事,人许家说不定也等得烦了,禛儿的年纪可不小了,母亲要求女方提前婚期甚是合理……”

  “母亲莫要再提,儿子不想提前。”

  “那就依禛儿所言罢,如期举行就好……只是禛儿马上就要远行,明日带些礼去许府辞行罢?”

  梁禛突然很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甚至希望明日就能出去办差……

  “禛儿莫烦,咱不说这个了……只此次出京,时间应该也挺长罢……母亲让冬雪随行照顾可好?”

  梁禛睁大了双眼,“母亲以为儿子外出游玩呢?”

  安远侯夫人自知着急了点,也慌的手足无措,“儿子莫恼,为娘不是怕你没照顾好自己,伤了身子嘛……马上要成亲了,可出不得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