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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种阴柔沙哑的声音仿佛附带着什么力量一般,听得人脑仁生疼。

  殷阎的眸光一直看着对方,道:我还得谢你?

  嘿嘿,谢谢就不用了。那张脸上疯长的玫瑰花向下飘落零星的花瓣,浓郁的香气伴着血腥味与尸体腐烂的味道直逼而来,他探过头,轻声问道:可不可以把生死簿借我?

  殷阎眉峰不动,一字一句地道: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还不长记性。

  我?我当然是靠生死簿才能活过来的呀,阎罗,你们酆都的恩情,我永远都不会忘。报死鸟语气诚恳地道,判官呢,你让我见见判官吧

  他眼窝里的玫瑰开始扑簌簌地掉落,似乎在殷阎的身边寻觅着什么。

  判官呢,酆都的判官呢?没有他,你要怎么跟天域打,怎么跟主神斗!

  崔无命此时已拉着苏弈退到角落,身旁的本位面主角早让这一幕吓懵了,手心里全是冷汗,很小声地问旁边的妖道。

  太太师叔祖,这是,妖孽吗?

  崔无命仔细聆听着两人的对话,抬指止住了苏弈的声音,语调很低地嘱咐:不要说话。

  寂夜月明,那些烂掉的血肉中不清楚究竟是来了几家门派,又有多少人的躯体破碎着混在了一起。追猎者总部榜单第三的报死鸟轻轻抬手,这个位面的普通人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殷阎仍未解封,让他面对这个疯子,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把握。

  一道更响亮更诡异的笑声乍然响在耳畔,他听到报死鸟问。

  阎罗,我真的活着吗?

  第26章 强行解封

  他暗红色的长袍宛如岩浆流动,森白的指骨在半空中轻轻地画了一个圈儿, 地面上的骷髅骨骼纷纷逼近木楼, 骨缝里的黄玫瑰随着它们攀爬的动作向下掉花瓣。

  殷阎的解封进度并没有到可以跟报死鸟正面冲突的程度, 但眼下的局势避无可避。他扫了一眼向上攀爬的骷髅骨架子, 淡淡地道:死人不会懂得如何反抗。

  在无形的傀儡丝线的操纵下, 那些森白的骷髅如臂指使,毫无反抗之力。

  殷阎抬手抚摸了一下手背, 隐藏的六芒星封印在手背上微微发光,边缘一点点地崩散开。他回头看了一眼把苏弈往后护的崔无命, 目光再转移到报死鸟身上。

  我这么帮你,不是为了让你疯的。

  他眼窝里的红玫瑰花瓣颤了颤,手指转动着烟管,一缕白烟又重新从另一端缓慢地升上来。

  我只有这么一个要求。他说, 我想逃我想离开这种不断的轮回。

  这种轮回指的自然就是追猎者的身份。玫瑰墓林的首领、榜单第三的报死鸟, 对待这个身份时竟然尽是厌恶。但崔无命在一旁听着的时候, 心里稍稍感觉到有一点不对劲。

  殷阎沉静地凝视着他:我不是判官,即便有生死簿也无法帮你。

  可是!报死鸟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你已经有判官了!对不对?

  话音刚落,那个穿着暗红色长袍的身影从对面的楼顶上猛然站起身,天边乌云滚滚, 偶尔传来几声嘶哑的乌鸦嚎叫。

  整个世界的规则仿佛都因他的愤怒而扭曲了,乌鸦聚集之声越来越重,云层边传来一声闷雷震响。

  一股令人难以呼吸的气息逼压过来,崔无命将苏弈往角落领, 低声嘱咐道:无论看到什么,不要出声。

  苏弈心惊肉跳地捂住嘴,背后已被这种古怪之象震得浸满冷汗,立即点了点头。

  就在闷雷滚落的同时,殷阎手中的封印彻底崩散,掌心裂开的口子化作一张嘴,露出锋利的牙齿与舌头。

  对面之人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歪着头确认了一会儿,感叹似的道:你真是各个位面都宠爱的孩子啊。

  殷阎没有答话,他与对方周旋的耐心已经耗尽。而手上这张贪婪无比的嘴也失去了封印的遮掩,显示出对报死鸟血肉的无尽渴望。

  报死鸟没有等来话语,古怪地笑了两声,疯得迹象更重了,他拿着烟管的另一只手晃了晃,那些骨头架子骤然加快速度,几乎爬到了窗前。

  就在最前端的骷髅在窗前冒头时,殷阎背后浮现出六道轮回的虚影,无尽的尸山血海之气猛然浮现,从第一个骨架子开始,一直到攀爬的这条直线上的最后一个,都如同被狂风卷席一般消失在轮盘缓慢转动的一个色块上,变成滚滚苦海里挣扎的身影。

  他单手按住窗沿,翻身向上回跳,踩到楼上的瓦片上。

  报死鸟的目光也随之而移动,在群鸦聚集时的古怪声响之中,他失去了骷髅的无形丝线仿佛被扯断了,连带着那只手都跟着向下一沉,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长满玫瑰的眼眶里向下飘零花瓣,毫无血色的双唇开始红润,化为了鲜血一般的诡异艳美。

  好无情啊

  就在这几个字落下的瞬间,殷阎蓦然感觉到周身的空气都开始迟滞,他毫不迟疑,幽黑的双眸骤然变成铁灰色,看到了报死鸟手中断裂的丝线飞快地向周身生长袭来。

  他想控制自己!

  跟这个疯子是讲不通人话的,上次报死鸟脑子坏掉的时候,因为把一个三级位面的世界框架弄崩溃,受到了主神非常严厉的处罚。

  报死鸟永远死不了,真是个恶毒的诅咒。

  殷阎那只突破封印的手迅速地接触到了这些傀儡丝线,掌心的舌头蓦地向丝线舔去,将那几根发着光的线条收拢到一起向下吞吃。

  丝线在两人的手中绷直,绷紧,随后嘶啦断裂。

  报死鸟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很难说他现在还知不知道对面是谁。他眼中的玫瑰愈发娇艳,殷红双唇中迸发出了一个词。

  生长。

  在话音响起的瞬间,殷阎脚下的瓦砾之间飞快地长起带刺的藤蔓,这些藤蔓坚韧带毒,几乎已经超过了植物的范畴。

  裂开嘴的手心攥住长上来的藤蔓,殷阎的双腿却被藤蔓狠狠绞紧,就在藤蔓缠紧的一瞬间,报死鸟蕴藏着操纵规则之力的下一个词汇骤然落下。

  绽放。

  藤蔓上的花朵争奇斗艳,芬芳逼人。而花朵沾到的地方,透过衣服的血肉都开始有融化的迹象。

  殷阎变过色的眼眸霍然一寒,脚下那片生长藤蔓的瓦砾变成鲜红而流动的池水,池水上卷将藤蔓及花朵包裹住,像是吞噬一般祛除了缠绕,还亲昵地蹭了蹭殷阎唯一没有封印的掌心。

  酆都的气息从血水中透露出来,随即卷着藤蔓消失掉了。

  在池水消失的瞬间,报死鸟第三个词语持续落下。

  寒冰。

  周围的空气甚至肺腑的空气都开始有变冷的迹象,没有雪花降下,但足下却开始结冰,寒冰沿着接触地面的双腿向上攀爬,速度快得惊人。

  殷阎没有躲。

  他抬起眼眸,那双已经变成铁灰色的眼眸注视了报死鸟一眼,双眸中央骤然腾起火焰。

  是真的火焰,热烈的燃烧着的。整个眼球都变成了火焰的焰心,斜飘出去的赤焰化成一线火光浮动,颜色逐渐从橙转红。

  他浑身都开始冒出热气,脚下的寒冰迅速退去,化成的冰水都立即蒸发,瓦片上冒出丝丝的白烟。

  就连殷阎漆黑的长发周围,都绕转着细小的火焰浮空旋转,他抬起手,指尖前端的空气迅速升温,蓦地凝出滚烫逼人、如有实质的惨白色指刃。

  报死鸟咯咯地笑了几声,声音比那些聚集的乌鸦还诡异,他自言自语道:现原形了啊

  崔无命此刻只能靠声音分辨战况,他看了一眼苏弈,低下身凑到窗边,尽量不引人注意的向破损的窗外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