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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9)(1 / 2)





  凌妤没有立即点头,她眯眼打了个哈切。

  眼睑下落了一层深色的黑眼圈。

  她其实已经有两天没睡觉了,老太太的病情反反复复,就像是拗不过2023年的门槛,在2022年最后的日子里残留着最后一口气。

  人年纪大了, 当呼吸都要靠着呼吸机, 心脏跳动需要起搏器的时候, 活着更是一种痛苦。

  老太太的去世, 是所有人意料之中的事情。

  可真正临了这一遭, 凌妤明白不管是远在江城的徐老爷子,还是面前的徐淼,心里不可不免会十分难受。

  但是在这个关节眼上,爷爷没有来、徐大舅、徐二舅,甚至于徐家所有人都宛若对于老太太的生死无动于衷一般。

  这必定不可能。

  凌妤半抬眼皮,上下打量了眼徐淼:分家的事情不顺利?

  嗯。徐淼回答的干脆利落,在凌妤身边找了块地方坐下,拉开行李箱,从里面取出一张机票,递给凌妤。

  凌妤眼底掠了丝讶异。

  爷爷嘱咐我给你订的。徐淼解释道:妤妤,爷爷让我给你带一句话,凌泰国这一回同样参与了二舅的事情。你不要回江城,这张机票定在元旦之后,你出国散散心

  说是散散心,其实是给了凌妤最后待在国内的期限。

  如果形势紧急的话,徐老爷子不会给她这么一张规定了时间,刻不容缓的飞机票。

  凌妤虽然不清楚江城发了什么,但徐淼提到了凌泰国。

  便猜到了徐老爷子言外之意。

  当年徐浅女士逼着凌泰国签署的那份协议,在法律上其实是有漏洞可钻的,不一定要她结婚。

  如果她在协议期间、意外死亡,犯法服刑等等。

  凌泰国依旧能够借机抹去她的继承权。

  凌妤想起上一回和老爷子仔细深谈过后,老人给自己的忠告。

  对徐淼手中的机票并不意外,老爷子很早就告诉过她,不要留在国内。

  而这张机票,不过是给她的最后期限。

  凌妤接过飞机票,站起身,走到茶水间,给徐淼倒了杯热水,才又折回重症监护室门口。

  两天两夜没合过眼,她把热水递给徐淼暖手。

  简单交代了两句才转身离开。

  *

  夜晚十点多,病区走廊悄无一人。

  凌妤从老太太的病房取回双肩包,顺道去护士站还伞。

  值班护士不是那晚的年轻护士,接过凌妤递过来的雨伞,奇怪的咦了一声。

  这样吧,你先把雨伞放我们这里,明天当班护士上班,我让同事帮您问问。

  凌妤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

  与护士简单道了声谢,掉头走开。

  然而人走至电梯时,身后传来一声少年的喊声:饭盒姐姐。

  凌妤脚步一顿,眼角余光瞟了眼,三米开外坐在轮椅上的少年。

  少年歪斜着嘴唇,冲她嗬嗬嗬的笑。

  眼睛不大,也许是天生的疾病的原因,他看人的时候,眼尾是斜的。

  笑起来,五官纠结在一起,配上他阴郁的眸光,给人的感觉奇怪极了。

  都是疯批,如果顾罄给人的感觉是与己无关的冷漠的话,顾艇给她的感觉,便是淬了毒的蛇。

  后者将病态扭曲的三观藏在病弱的身体内,肆无忌惮的打量人。

  凌妤不是顾罄,她对于令自己不舒适的人一向耐心欠奉。

  轻飘飘抽回视线,像是面对陌生人一般,凌妤冲顾艇微颔首,而后转身摁下电梯下行键。

  凌妤离开的如此干脆果断,顾艇眼底阴郁一闪而逝,喉腔里跟着嗬嗬嗬了两声。

  他又笑了,看向凌妤目光里病态粘腻的恶意扑面而来:你和她不是一路人。

  前头电梯卡在三楼,一时半会上不来。凌妤索性双手插兜,耐着性子盯着面前闪烁的数字。

  少年像是得到了某种默认的信号,神经质一样笑出声:你知道我姐姐,喜欢什么吗?

  少年费力的抬起手,指着自己的脖颈拍了拍。

  她喜欢这个。顾艇说着说着歪斜的口角又开始流涎,一长条的口水砸在地上,他兴许连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此刻的模样有多丑陋。

  凌妤举着手机拍了一张。

  两人一站一座,顾艇压根注意不到凌妤的动作,他还在喋喋不休的不休的展示自己病态的优越感。

  她喜欢用针筒往不同动物的皮肤上戳各种各样形状的针眼。

  顾艇语气一顿,费力的抬起头盯着凌妤的细脖,露出个阴郁又粘腻的笑: 当然,她更喜欢在人身上

  凌妤哦了一声,她吊着眼皮侧回头,嘲讽道:在你身上吗?

  顾艇一噎,摸着自己光滑的脖颈,想到顾罄油盐不进的冷漠,

  哪怕对方发病,情绪最不受控制的时候。

  顾罄依然不愿意接受他的邀请,她宁愿用针筒对着一只死老鼠穿刺,也不愿意和他一起堕入疯子的深渊。

  顾艇眼底怒意一闪而逝。

  看向凌妤的目光多了丝杀意,他爸的命换回了顾罄,那么顾罄这条命就等于是他的。

  他要让她的双手沾染上鲜血,变成他的同类。

  因为明明顾罄早已经疯了,顾艇非常肯定。

  每个月月初的顾罄,她的疯是任何人见了心惊肉跳的疯。

  她不过是因为疯的十分清新,心里保留一份底线,可以轻而易举忍住内心毁灭欲,从未将双手深入血腥。

  想到这里,顾艇脸上几乎爬满阴郁。

  他弯下腰,扶着胸口顺了好半天气。

  凌妤将他神色收入眼底,喃喃道:那就是没有喽。

  顾艇脖子光滑如洗,与那天晚上,在楼道口,凌妤看的满脖的睁眼不同。

  昏暗的灯光下,凌妤盯着少年,思索了足有十秒钟。

  忽然想起来,密密麻麻点状的睁眼像是画上去的,那不是顾罄做的。

  是顾艇在鼓励顾罄走向他世界的献礼。

  凌妤的心里不知道怎么的,传来一阵恶心感。

  她从未对一个残疾的少年如此苛刻过,顾艇是唯一一个,也是她至今为止见到的唯一一个心理比体格更加扭曲的人。

  凌妤慢条斯理的走至少年身前,她把照片放大,递至顾艇的眼前。

  嘴巴一挑,语调斯理道:我瞧着顾罄就是想用针筒戳人,我估摸着你这脖子也没太大吸引力,脊柱弯曲,肌肉耷拉,下巴搭在锁骨上。

  凌妤用手机壳拍了拍顾艇的下巴,又拍了拍他的锁骨,两者几乎连在一起。

  凌妤意有所指道:顾罄呢,不是能够委屈自己的人。

  言外之意,你太丑了。

  凌妤对厌恶的人一向没什么好语气,她向来将不耐写在眼底,往人心窝子上戳。

  照片的拍摄的角度极准,顾艇盯着自己扭曲的面容,脸上佯装的友好彻底消失。

  如果不是手上没有力道的话,凌妤毫不怀疑下一秒眼前这个十六岁的少年,会像一个成年人一般扑上来,咬断凌妤的大动脉。。

  顾艇的声音尖刻嘶哑:呵,你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