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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狄其野怎么还口的来着?对了,他说:这位是刚参了我言行放浪,不堪王侯的杜大人?我久不上朝,不大记得杜大人的音容笑貌。

  前一阵,想要个地方实缺,托人求到了敖一松那里,敖一松又求了狄其野,最后被顾烈一言否决的,也是这位杜大人。

  凭良心说,这位杜大人,不是前世攀咬狄其野攀咬得最狠的,但谁让他在狄其野临死前强要出头,让顾烈记得是清清楚楚。

  这位杜大人好不容易找着了抛头露面的机会,他可是为了陛下祖父顾麟笙喊冤,谁都不敢反驳他。此时面上是一派慷慨激昂,见卓俊郎跪了下去,更是眉飞色舞,心里觉得这回是十拿九稳,陛下必然会记得他。

  他哪里想得到,陛下记了他两辈子。

  顾烈忽然点了狄其野,问:定国侯以为,此事怎讲?

  狄其野抬头看他,顾烈面色如常,也就是面无表情,可狄其野总觉得顾烈像是有些不悦,顾烈明明知道他对这件事是什么看法,现在问来,大约是想让自己给卓俊郎撑腰。

  于是狄其野拱手一礼:陛下,臣以为,卓俊郎无错,这位杜大人,倒是居心叵测,妄图以惊悚之辞行诬告之举。

  狄其野这话,让很多朝臣不大明白,尤其是楚顾家臣出身的大臣们。陛下对卓俊郎的偏袒是板上钉钉,定国侯顺上意也无可厚非,但直接说卓俊郎无错,这未免胆子也太大了?这不等于说,风族确实是被顾麟笙强行赶走的?陛下怎么能忍?

  他们正疑惑,却听顾烈开口了。

  定国侯所言极是。

  杜大人登时惨白了脸。

  顾烈看着众臣,缓缓说道:祖父当时身为燕臣,他不奉暴君之命,就是逆臣,他奉暴君之名,就铸了大错。祖父放了风族一马,让他们逃去打云草原,算是补过。

  卓俊郎奉旨修史,如实记录,寡人怎么可效君之举,反过来责备他?

  言官有举事之责,这本无错。然而,若是认为卓俊郎修史修得不妥,直接指出便是,到底有没有心存反意,那是确实查明他修得不妥,自然有御史台接着查。

  他这么说,无非是想用惊悚之辞,借机生事,搅黑同僚的名声。其用心险恶,定国侯所言,一点都不错。

  此风绝不可涨。

  顾烈看向抖得跟小鸡似的杜大人,命道:去了他的官袍,别肖想怎么踩着同僚做官了。你先回乡,学学如何做人吧。

  群臣跪地,心服口服道:陛下圣明!

  *

  卓俊郎逃过一劫,而且陛下的处理深得人心,群臣交口称赞,卓俊郎自然是更为忠心,顾烈琢磨着,该找机会将他调到地方历练了。

  十月初一过,天气是一天凉过一天。

  狄其野不怎么高兴,因为冷,顾烈挺高兴,因为不用他抱着,狄其野晚上睡着了,自己会往他怀里钻,乖得很。

  到月底,严家的行商队回来了。

  第113章 稀奇古怪

  有了对杜大人的敲打在先, 群臣都以为, 陛下是要整治言官, 不让他们多嘴。

  可接下来,顾烈又接连赏了四五位言之有物、举事有功的言官文臣。其中,不乏挑刺驳斥朝政的言论。

  这下子, 群臣心里都清楚了,陛下不是不让说话,是不让乱说话, 只要说得有理就行。

  于是朝野风气越发清明, 尤其是入朝不久的新任官员,敢说话的多了, 胡乱攀咬同僚的少了。

  顾烈是有心为之,效果颇令他满意, 而且还带来一个意外之喜,那就是参定国侯的折子少了许多。

  毕竟狄其野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宫里, 群臣基本上只能在早朝看到他,而狄其野在朝堂的发言,虽偶有惊人之语, 大体上都代表了顾烈的意思。

  故而, 其实群臣找不出太多理由去参他,参来参去都是老三样:权势大、住宫里、不够恭敬。而这三样,开朝三年下来,就算傻子也该看明白了,那都是陛下默许的。

  所以, 顾烈一肃清举事风气,参狄其野的本子就少了一半,狄其野对着剩下的折子半开玩笑道:我以为他们是真忧国忧民,才牟足了劲参我,这么着就不参了?剩下这些大人们里头,你仔细淘换淘换,约莫能找出几个真心古板守礼的,好好养在言官的位置上,就不愁没人和你唱反调了。

  此言正和顾烈的意思,但顾烈却不正经说事,不怎么正经地故作惊讶:定国侯也爱和寡人唱反调,难道说定国侯也古板守礼?

  狄其野拖长了声,语气平板地回:是,我这人其实特别古板守礼,你赶紧放开我,不然我明日上朝,参你个行为不检。

  顾烈埋在怀中人颈边低笑。

  两人勾缠了半晌,顾烈忽然想起来问:你托严家买了什么东西?让人送进宫不好,还得亲自去取?

  狄其野嫌他腻歪,把人推开,才说:想知道?

  顾烈很有经验,接口道:不告诉我?

  真聪明,狄其野揶揄道。

  *

  严六莹带着东西送到了定国侯府。

  严家商队这回一路往南,最后到的是榕城,榕城临海,稀奇古怪的东西挺多,贵而稀奇的东西容易买,稀奇还要不贵,就只能在民间集市里淘,好在严六莹喜爱逛集子又会砍价,若不是她,还找不出这三样东西来。

  给定国侯买的三件物事,一是条极为精巧的自行船,是匠人手作的好东西,也是其中最贵的一样。

  它原本是大户人家订来给新生儿讨喜的,因为指定要用上好的金银料,先给了一半的工本钱。哪知道那孩子生下来就没了,那人家不肯买下,于是只能到集市上叫卖,因为用料太好,说贵不算太贵,说便宜也不便宜。让严六莹捡了个漏。

  第二件,是一颗极为剔透的龙眼大的假红宝石,严六莹看到的时候,渔民孩子拿着它当弹珠玩。

  虽能以假乱真,到底不是真物,严六莹抱歉道,论理不该呈上来,可这珠子确实难得,好看,又透,不能登大雅之堂,私下赏玩应是够的。

  狄其野对宝石更是一窍不通,他也觉得这珠子看着确实漂亮,故而也不在意,就算不能送给顾烈,还可以送给顾昭当弹珠玩。

  就是不知道顾昭那个小大人还玩不玩弹珠。

  第三件是个玉石榴。

  它不是一般雕出来的玉石榴,外皮是朱砂红的起雾玉料,本是杂品玉,却恰好仿出了石榴皮的纹路,里头是颗颗剔透的玉石榴籽,而且这些石榴籽是可以取下来的,每一颗都对应一个浅坑,全数摘下来,打乱了重新拼回去,是个消磨时间的小玩意。

  应当是块瑕疵太多的玉料,看着是整雕,其实是散件拼的,这匠人也是费了心思,严六莹解释道,故而价格不贵,又怪有趣的。

  狄其野点头,赞了声不错。

  严六莹松了口气,要把剩下的小半袋金粒交还给狄其野,还笑说,下回定国侯要是找不着碎银子,先赊着也无不可。

  说着,又拿了本专门记载的薄账册来,注明了这半袋金粒算多少两银子,每样物事花费多少两,等价扣了多少金粒。

  狄其野确实没想到这茬,也没接回钱袋子,温言道:那就存在严家主那儿吧,这三件物事都买得不错,这运送费用和您费的心思,就按照这三件合价的三成给。

  只要您行商有空,又或是手底下人买着了什么稀奇东西,您给我留一两样,都在里面扣。若是不足,我再来给。

  这

  严六莹犹豫了一瞬,也就应承下来,道了声是。

  既然狄其野如此放心,严六莹想了想,又笑道:我们其实还买了一样,但谁都不知究竟是什么东西,是渔民从海上捞来的,不过费了粒碎银子。定国侯若是感兴趣,就让他们送上来,您帮我们掌掌眼。

  狄其野一点头,严家人抬着个捁了三扎铁圈的木桶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