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长夜正长

陈翰从天空中像是炮弹一般砸进冰冷的地面中。

马路崩裂开，一辆在大雨中奔驰的汽车在刺耳的刹车声里停在距离陈翰不远的地方。

这是临近天海一中的一条马路，在这个时间点和这种暴雨的天气里，这里的车流量向来是不多的，因此总共也就只有这样的一台车遇到了从天而降的陈翰。

柏油马路的地面崩裂。

陈翰在落地的一瞬间才又一次真正的恢复了自己的意识，他在微微的光芒之中迎着漫天的大雨回过头来。

他觉得脑袋有些昏沉，意识有些茫然，周围的路灯昏黄的灯光像是糟糕的剪影。

他遵循某种就连自己也分不清楚的本能抬起头来，看向天空之中的某个方向。

那正是之前那个奇特的水晶结构应该存在的位置。

然而在大地上，逆着满天空的大雨，却什么也看不见。

天空一片漆黑，雨幕铺天盖地的垂落，砸在身躯之上竟然也显得生疼。

陈翰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似乎不大好。

他既觉得紧迫又觉得茫然，既觉得危险却又偏偏觉得无所适从，有时候他会冒出那样的念头来――他正在一个危险的包围圈之中，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离开这里、离开这座城市；在这样的念头的催逼下，他在雨夜里茫然的前进。

那辆汽车里倒霉的驾驶员慌不择路的弃车而逃，还以为那头怪物是冲着自己来的，慌不择路的跑进茫茫的雨夜里。

但陈翰只迈出了几步就站住了脚步。

因为他突然便忘了那种恐惧感与紧迫感。

他现在状态并不好。

他的记忆十分混乱，脑袋一会儿清明、一会儿昏沉，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哪里。

比如此时此刻，他又陷入了某种茫然之中。

他呆立在原地，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又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便呆立住自己的脚步，站在雨幕里仔仔细细的去想。

黑暗的世界里，天空中仍然惊雷频闪，黯淡的细雨从天空中沉沉的下坠。

陈翰茫然四顾，然后他看见了一个站在雨幕里的小女孩。

那是白茉瞳，她就站在茫茫的雨幕里，大雨打湿了她的衣服，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形，她的脸色苍白，但仍然是目无表情的状态，就站在站在雨幕的深处默默的看着他。

陈翰觉得自己可能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于是他缓缓停住脚步，站在铺天盖地的雨幕里看着眼前的那个人。

白茉瞳也正在看着他，在微光与雨幕里，她那没有任何神采的目光里似乎也带上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意味。

而在白茉瞳那双幽深而黑暗的眸子的倒映之中，陈翰的那一双眼睛，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黑暗夜雨的街道上除了这一头怪物与一个小小的萝莉，空无一人。

……

……

同一时刻，天海市一中，徐淼略略有些不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安，或许是因为眼下这恼人而糟糕的天气――惊雷在天空中闪个没完，将整个天空映照的一片透亮，而真正惊心动魄的却是这一道道惊雷所发出的、震撼天空的隆隆轰响。

或许是因为叶醒川。

这两天并不太平，据说陈翰都失踪了，叶醒川发着烧，在这样的大雨之夜独自回家，会不会出什么事儿？

这会儿正是三个小时晚自习的中段休息时间，徐淼站在学校靠街道一侧的窗前，捏着手机有些不安的看向茫茫的暗夜雨幕下的街道。

可惜的是，她什么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