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玲瑶仿佛被老人一通“叽里咕噜”的陈述给说动。

  她呆呆地望着张建国，歪了歪脑袋，喉咙里发出“咕呜咕呜”的声音。

  好片刻，她嘴里才挤出三个字：“小……胆……鬼……”

  又笨拙地捧住张建国的脸。

  在他额头上，“吧唧”亲了一口。

  而后笑得像个孩子。

  张建国愣住。

  老婆……终于……会亲他了？

  终于不是啃了？

  也就在李玲瑶亲前夫的那一刻，她的脑子顿时清明不少，疯狂涌入无数记忆。

  那年元旦晚会。

  她看见身材纤瘦的张建国在后台化妆。

  她第一次见一个男人长得这样好看。

  团里有个姑娘跟她吐槽：“玲儿，看见了吗？那个就是张建国。你看他一个男人，长得妖里妖气的，跟个女人似的。据说他妈是个卖的，啧啧啧……”

  李玲瑶皱眉，当即回怼：“你这人嘴怎么这么碎？男人就不许长得漂亮了？我看你是嫉妒吧？”

  “嘿！我说你这人无缘无故发什么火？你跟他什么关系啊？李玲瑶，你该不会喜欢一个妖里妖气的男人吧！看不出来你好这一口啊！”

  李玲瑶也是个暴脾气，抓住女孩的头发，把她拖到走廊打了一顿才解气。

  等她回来，张建国已经画好妆。

  他今天表演的节目是《霸王别姬》，扮着虞姬的戏妆。

  而后看见男人居然被一只蟑螂吓得“哇哇”叫。

  张建国父母都是京剧演员，耳濡目染，京剧唱得极棒。

  他上台后，把虞姬扮得惟妙惟肖。

  虞姬乌江自刎那段，看的她泪眼婆娑。

  多年之后她都不能忘，他在台上为项王舞剑那一幕。

  他长袖一挥，唱：

  “

  大王慷慨悲歌，使人泪下。

  侍妾妃歌舞一回，聊以解忧如何？”

  他从侍从手里接过剑，背对项羽抹泪。

  舞台灯光落在他脸上时，李玲瑶看见他脸上泪珠晶莹。

  第一次对神仙落泪有了一个深刻理解。

  他带着悲伤情绪舞剑：

  “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愁舞婆娑。

  赢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

  自古常言不期我，成败兴亡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

  虞姬一舞毕，战火四起，四面楚歌。

  汉军杀进营帐，虞姬抽出项羽腰间配剑于乌江自刎。

  ……

  这台戏李玲瑶记了一辈子，也是建国爷爷的虞姬扮相成了她多年不忘的白月光。

  此刻李玲瑶望着眼前的老人，这人与她印象中的虞姬不同。

  虞姬是风华绝代，是让人怜惜的美人儿。

  而眼前这个，是个满脸褶子的老头。

  唯一不变的，是他那双清亮的眼睛，就像映着月辉的泉水。

  李玲瑶伸出手，捧住张建国的脸，突然哼唱出声：

  “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

  解君愁舞婆娑

  赢秦无道把江山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