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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珠第71节(1 / 2)





  她说罢,又观察他一身紧绷的腱子肉。

  夏日里大家穿的衣裳都不多,他兴许从前是更偏向于习武的,除非足够宽大的衣裳,否则穿在身上,便总会显得紧绷与窄小,手臂上的力量与壮硕,显露无遗。

  “或者是武考呢?”她道,“你一身的力气,瞧着倒也像个行家,既是失忆,总该将从前的志气都找回来,有打架的本领,又会识字,可不像是普通家里出来的人。”

  男人的额上落下一滴汗:“是,但我实在想不起,自己从前是做什么的。”

  “那便慢慢想吧,我也只是给你出出主意,要不要走科举,还是留在我身边做个能干的家丁,全看你自己。”

  她从不做强迫人的事,用完早饭,便喊人来收拾东西。今日的铺子里也是一大堆的事情要忙活,她得早点赶过去。

  可就在她收拾好临要出门的时候,她见到了这几日一直来无影去无踪的沈淮安。

  她想起,这人说的是昨日夜里要来见她,却不曾到。

  只怕是那些事绊住了他的脚。

  她心下打着鼓,面色不变,见他容颜不是很精神,一步一步上来台阶,道:“我想用个早饭,还有吗?”

  他和周渡,一个来用晚饭,一个来用早饭,这是把她这里当作客栈还是酒楼了?

  瑜珠没好气道:“没有。”

  沈淮安略显疲累与苍白地扯了扯嘴角:“我忙了许久,是真的饿了。”

  “饿了你不能回家去吗?”

  他轻撩眼皮,瞥了眼瑜珠身旁的江昱升,仍是有气无力道:“我想来看看你。”

  瑜珠蹙眉:“沈淮安,我说过许多次了,我不想同你有过多的牵扯……”

  “你放心,就此一次,日后我就是想来烦你,估计也没有机会了。”

  当一条疯惯了的野狗突然安静下来,摇着尾巴如斯卑微地与她说话办事,瑜珠承认,她还是心软了。

  她想起沈家如今进退两难的处境,又瞧着他那双与周渡大差不差的乞讨般眼眸,认命地摇摇头:“进来吧,还有点残羹剩饭,正好你吃了,不必拿去喂鸡。”

  他旋即便笑了,没有血色的嘴唇也多了几分鲜活,瞪一眼瑜珠身边的江昱升,三两步上去将人挤开,自己走在了瑜珠身边。

  他在瑜珠面前一口气吃下了三碗粘稠的皮蛋瘦肉粥,外加两碟小笼,三只肉包子,还有一个白面馒头,这才通体舒畅,闭眼享受着热气腾腾的食物余韵。

  瑜珠看的略有嫌弃:“你是多久没有吃了?”

  “自从跟你告别起,便再也没有进过水。”沈淮安如实地回答着,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

  “我昨夜没来,不是有意的。我如今手头上临时正有点急事要处理,瑜珠,你再给我点时候,等我安稳下来,再来解决这个男人。”

  他吃饱喝足,当真有的是闲心,轻蔑地睥一眼站在门外的江昱升,又开始暴露他贪得无厌的本性。

  瑜珠不想再搭理他,边起身边赶客道:“吃饱了就赶紧走,我店里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呢。”

  “你这布庄和铺子开了两三年,银子挣得如何了?”沈淮安突如其来的问话,叫瑜珠粘住了脚步。

  她呼吸一窒,回头望着沈淮安。

  周渡与蔡褚之曾经叮嘱过的话,轮番在她脑海中不停翻转。

  她瞳孔骤缩,瞪着沈淮安:“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打听都不让打听了?”沈淮安讶异道,“怎么,怕我觊觎你那点银子啊?得了吧,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我是昨日进宫的时候,听到两个小宫女在谈论如今京中最时兴的衣裳花样,说是你这儿的布庄,包揽了今夏大半个世家小姐的衣橱,故而好奇,想来问问进账如何。”

  “你打听我的进账,是要与我做对家不成?”

  瑜珠也知道,自己的反应也许过于激烈了,默默将自己的情绪平复好,与他佯装镇定地交谈。

  只可惜手心里的冷汗,总是无论如何也收不住。

  她虽然相识这么多年,都不曾对沈淮安有过几次好脸色,甚至因为钱塘的事和周渡的话,对他一直多加疏远,多有忌惮,但这么多年,她其实心下里也有在把他当朋友。

  如若可以,她真的很想劝劝他,叫他就此收手,不要再执着于这种夺权的游戏。

  逼宫夺权,这是无论成不成功都要载进史册遭人唾骂的事情。她没有什么宏远的政见立场,只觉得,皇帝就算想立别的皇子为储君,至少不会当即便要了沈家和太子的性命,他们至少全家还是安全的,可若逼宫一事正式发生,那便什么都不好说了。

  可她不知如何开口。

  她听沈淮安悠哉悠哉,将事情往她意想不到的方向说去:“说起来,听闻当年你的铺子开门,给姑母和我那几位表兄都送了好几身衣裳,可我是一件都没见着啊,瑜珠,你不能太厚此薄彼,至少得让我也有一件你家的衣裳吧,嗯?”

  他突如其来的话锋转变,叫瑜珠措手不及。

  她微微张了张瞳孔,道:“你都说了是世家小姐,你又不是小姐,不过你若是想要,我叫人给你留两件,也不是不行。”

  “那就给我留着吧,不过不是夏衫,得是秋衫了吧?”他不正经地点着饭桌,盘算道,“我听闻江老板的衣裳费劲,做一件得提前半个月至一个月定下,那等我的到手,岂不是都快入秋了?”

  瑜珠瞧瞧如今盛夏的烈阳:“倒也没那么快。”

  沈淮安笑了。

  “瑜珠,那你做我的衣裳,收钱吗?”

  瑜珠自然说要收。

  即便是关系亲近如五公主和黎容锦,她每每给她们送去当下最时兴的衣裳时,她们都说要照该给的价钱给,凭什么沈淮安不用?

  “行。”沈淮安脸上的笑越发张扬,可见适才消失的精气神如今是完全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