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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1 / 2)





  范循眸光一转:“你从前认识明昭?”

  “不认识,”裴玑缓缓道,“我只是觉得楚圭一定会为我选个好媳妇的。但我对楚明玥实在不满意,便求娶了明昭。”他与昭昭在赐婚前见过面的事是不能说的。

  范循了然,裴玑果然是一早便算准了楚圭会拿婚事拖住他。但他直觉他这话半真半假,似乎隐藏着什么,可他一时又抓不住。只是他如今已经能够将裴玑赴京的整个行事轮廓与意图勾勒清楚。

  范循别有深意地一笑,纵马而去。

  裴琰沉着脸问为何不追,裴玑望着对面骑兵踏出的滚滚烟尘,道:“大哥仔细看,他们虽则是在撤退,但并不慌乱。”

  裴琰道:“那是在故布疑阵。咱们熟悉地形,兵马又足,挫他一半兵力不是问题。难道你等着他们卷土重来么?”

  裴玑摇头:“冯兴此人倒还好说,但是范循……你不要小看范循。信国公府军功卓著,世代簪缨,对家中子弟最是严苛,范庆宁肯让范济再等三年也不要他考个同进士回来。范循是范庆最爱重的孙儿。国公府大房生齿繁多,但一直压不过二房,一个重要的缘由就在范循身上。不然你认为楚圭脑子被门挤了么?让一个年轻后生来做副将军?”

  裴琰脸色有点难看:“你这是在教训我不该追来?”

  裴玑转眸:“我只是想让大哥往后不要轻敌。不过说起这个——”裴玑拍了拍裴琰的肩膀,“大哥这回有件事是做对了。得亏大哥没把我媳妇卖了,否则任凭父王怎么说,我都不会来救大哥的。”

  裴琰气道:“我要真是卖了她,现在早就杀他们个片甲不存了!还用得着你来救?”

  “大哥想得太简单了,范循可不见得讲信用,”裴玑见裴琰仍旧气冲冲的,笑了一笑,“大哥不会真的认为你此番是因着范循与我的仇怨才栽跟头的吧?”

  裴琰恼道:“难道不是么?”

  裴玑眸光一寒。若非裴琰这回急于求功,襄军这边根本不会损失一万将士!他这个兄长浮躁的老毛病真是总也改不掉。但当着这么些兵士的面,他不能指斥他。

  裴玑望了一眼遍地断肢残骸的战场,沉容片刻,吩咐好善后事宜,掣马就走。

  裴琰也沉了脸,策马追上:“阿玑,你到底为什么要保楚明昭?媳妇没了还能再娶,机会没了可就真的没了!”

  裴玑冷声道:“我保护我的妻子,有什么错么?”

  裴琰张了张嘴,一时竟无言以对。

  回府后,裴弈让裴玑去休息,转过头就将裴琰劈头盖脸训了一顿。郭氏在一旁不住求情,说裴琰好歹也守好了城,算来也是功过相抵了。

  从承运殿出来时,母子两个都是灰头土脸的。郭氏又突然想起忘记跟王爷说婚事的事了,要折回去,但想到王爷眼下正在气头上,到底还是没敢去。裴琰的心思却全不在这上面,他仍旧思量着裴玑今日那些话。

  掌灯时分,裴弈吩咐在承运殿大殿摆膳。此番虽则出了裴琰那桩事,但锦县一仗打得实在漂亮,如今战局一片大好,他心里高兴,那么有件事也该提上议程了。

  姚氏现身在殿门口时,面色十分难看。她没想到裴弈会让她过来一道用膳,她以身子不适推说不来,然而裴弈并不肯作罢,一遍遍派人来请。她实在推不过,只好跑一趟。

  姚氏扫了一眼满桌子的盛馔珍馐,垂首略施一礼,单刀直入:“不知王爷定要妾身前来,所为何事?”

  开门见山,连句寒暄也没有。

  裴弈凝她片刻,示意她落座,正容道:“我想将薛远那女儿配给阿玑做侧室。”

  姚氏眉头微蹙:“那个住在王府的薛姑娘?”

  “嗯。薛远手里握有十万兵马,又是个将帅之才,于阿玑而言,无论是眼下还是将来,都是个极好的辅弼。那薛家姑娘我也见过几回,瞧着甚是端淑知礼,”裴弈喝了口茶,继续道,“这对薛家来说,可是莫大的恩典。我打算明日将薛远叫来商榷此事。”

  姚氏垂眸道:“薛家乐意,妾身却不乐意。”

  裴弈闻言倒是颇感意外。他以为她不会有什么意见,毕竟薛含玉瞧着样样都好。他望向她,浅笑道:“为何?”

  “那薛家姐儿不知何时勾搭上的长哥儿,妾身不可能让这么个女人嫁给阿玑。”

  裴弈一惊:“什么?!”

  存心殿。楚明昭夹起一个干炸小丸子,细细听着裴玑讲述今日的战事。听说范循后来领兵撤了,松了口气:“他倒是知趣。”

  裴玑给她盛了一碗鲈鱼汤,道:“我看未必,他这回兴许只是来探我的底的。我猜他跟冯兴大概会退守锦西一带,养精蓄锐。”

  楚明昭凝眉道:“我总觉得心里不静,原是我险些被卖了。”旋又想起他之前说他不急着去锦县是因为在等着一个亲戚,“你说的那个亲戚不会是范循吧?”

  裴玑笑道:“就是他。”

  楚明昭盯着他看了片刻,忍不住道:“你会算卦么?你怎么算到范循会来,而且还会让大伯将我卖给他?”

  裴玑挑眉:“我原本也只是猜测。”又叹息道,“大哥一头好大喜功,一头又怕死,今日若非我让人诓他说范循撤兵了,只怕他要一直观望着,缩在里面不肯出来。”

  楚明昭忍俊不禁:“我能想象出大伯发现被骗了时的表情。”

  “他应该习惯,这又不是头一回。”

  楚明昭暗笑裴琰没被这个弟弟气死也是命大,又道:“我听说李忠那头是被你说得无心守城,最后大军溃逃了。你怎么做到的?”

  “我在京时,跟他孙儿李源酬酢过好几回,李源都拿我当披肝沥胆的好兄弟了,那回给大哥上寿时,李源还私底下跟我说宋娇如何如何作。我从李源口中套出了很多话,其中包括曹国公李忠的脾性为人。我只需稍加利用,说动他并不难。”

  楚明昭喝了一口鲈鱼汤,看着他道:“怪道大哥二哥都说看见你跟一帮纨绔厮混……原来你是去套话摸底的。”

  裴玑倾身道:“不然呢?你不会以为我是去喝花酒去了吧?我跟你讲,那种地方我是从来不去的。”

  楚明昭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笑得一双眼睛都弯成了水亮的月牙:“没有没有,我相信你是清白的。”

  裴玑瞧见她那神情,蓦地猜到她是想到了两人圆房那晚的情形。他面上瞬时便红了,顿了顿,撒然起身上前,一把将她抱起来,故意板着脸道:“我跟你说,你现在笑我,一会儿我会让你后悔的。”

  楚明昭眼睁睁看着她刚夹起的一颗丸子掉了下去,心痛道:“我的丸子啊!你好歹等我吃到嘴里再过来啊!”

  裴玑见她的目光只是黏在滚到地上的丸子上,把她脑袋一扳:“你说,你是不是爱丸子比爱我多?”

  楚明昭抬眸笑道:“那当然不是。不过我最爱的其实是银鱼鲊汤。”

  两人正笑闹,忽见丫头来报说王爷有请。两人对望一眼,整了衣冠,当即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