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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60)(1 / 2)





  是以,俩人只得重新置办了马车,由素和熙驾车,疾驰半日,远离了飞虹剑派。

  黄昏时分,俩人在客栈住下,沐浴了番,才用晚膳。

  用罢晚膳后,裴玉质牵着素和熙的手上了床榻,枕于素和熙心口,聆听着心跳声,关切地道:子熙,你眼下想杀人么?

  素和熙给予了裴玉质否定的答案:不想杀人。

  那便好。裴玉质期待地道,倘若朝生暮死能不再发作该有多好?

  可惜,仅仅过了三个时辰,杀念却袭上了素和熙的心头。

  素和熙盯住了沉睡的裴玉质,双手握拳,直到掌心被十指抓破了,方才好受些。

  裴玉质全无所觉,睡醒后,吻住了素和熙的唇瓣,片晌,本正经地道:子熙觉不觉得我们像是被棒打鸳鸯,不得不私奔的恋人?

  素和熙失笑道:像极了。

  夫君,我们该起身私奔了。裴玉质迤迤然地为素和熙穿衣,突然发现素和熙的掌心破了。

  素和熙未料到裴玉质会唤自己为夫君,耳根不由发烫了。

  裴玉质亲吻着素和熙的掌心道:很疼吧?

  不如何疼。素和熙挑起了裴玉质的下颌,与其接吻。

  俩人向南去,千里之后,才住下了。

  朝生暮死发作起来毫无规律,素和熙开始还能忍受,后来便只能杀人,当然他所杀之人皆是恶贯满盈的畜生。

  他有时会产生自己又回到了少年时的错觉,仗剑江湖,鲜衣怒马,红颜在侧。

  日,云雨过后,他正欲抱着裴玉质去沐浴,突地眩晕了。

  裴玉质猝不及防地被素和熙扑了满怀,眉开眼笑地道:子熙当真是贪得无厌,那我便勉为其难,再让子熙抱回吧。

  素和熙定了定神,望住了裴玉质,唇瓣堪堪张开,又阖上了。

  裴玉质疑惑地道:子熙想告诉我什么?

  我想告诉你,我或许又要失明了。

  素和熙面色不变:我想告诉你,我心悦于你。

  裴玉质并未发觉素和熙的异样,回应道:我亦心悦于你。

  三月后,金桂飘香,裴玉质正坐于客栈的庭院中,面赏着金桂,面吃着桂花糕,惬意非常。

  然而,半块桂花糕堪堪下肚,他竟然闻得素和熙道:玉质,我将要失明了。

  他的手指尚且维持着拿桂花糕的姿势,桂花糕却已应声掉落在地,粉身碎骨。

  泪水当即模糊了视线,他侧首瞧着素和熙道:怪不得子熙最近的反应有些迟钝。

  日又日,素和熙早有准备,已能冷静地接受即将到来的苦难了。

  他从容不迫地道:自服下朝生暮死后三月有余,随着杀念发作的次数愈来愈少,我的目力变得愈来愈差。玉质,这些日子好似是我从上苍那儿偷来的,失明乃是我的宿命,我逃不掉。

  裴玉质不知自己该当如何安慰素和熙,兀自垂泪。

  素和熙揉了揉裴玉质的发丝:玉质,你尚可反悔。

  我才不会反悔,失明的子熙亦是我所心悦的子熙,其实我宁愿子熙失明,都不愿见到子熙爆体而亡,我明明清楚于子熙而言双目是何等得要紧,但我自私至极,想要子熙留在人世间与我白首偕老。裴玉质仰首亲吻着素和熙的眼帘,提议道,子熙,我们回飞虹剑派吧,你爹娘、弟弟他们定然想你了。

  好,我们回飞虹剑派吧,我要告诉他们我为你断了袖。素和熙见裴玉质面露惊色,打趣道,难不成你认为自己见不得人?想求我瞒着他们?

  裴玉质气呼呼地道:我怎会认为自己见不得人?我只是奇怪子熙为何没有半点犹豫。

  我心悦于玉质,我与玉质两情相悦,为何要犹豫?素和熙拈起盘中的桂花糕,送到了裴玉质唇边,我们明日便回飞回家吧,我们的家。

  裴玉质咬下口桂花糕,而后吻上了素和熙的唇瓣,将桂花糕分给了素和熙半,才道:嗯,回我们的家。

  次日,他们尚未踏出客栈,却意外地看见了素和熙的父母。

  素和夫人激动得红了双目:熙儿,我们总算找到你了,我们来接你回家了。

  这三月余,素和熙统共杀了七十九名恶徒,尽管并未留下名号,杀人的手法却是引起了素和夫妇的注意,故而,夫妇俩人风餐露宿,路找到了此处。

  是儿子不孝,儿子不该不辞而别,辛苦爹娘千里奔波。对于双亲的出现,素和熙有些意外,毕竟他认为自己没那么重要,值得双亲费心费力,况且他还有个弟弟。

  他顿生欣然,其后简略地道:起初,儿子决定自刎,可是被玉质阻止了,后来,儿子以为自己将会爆体而亡,但是儿子活下来了,儿子战胜了朝生暮死,虽然儿子又要失明。

  素和夫妇闻言,皆是声叹息。

  素和熙扯着裴玉质的衣袂,示意其与自己道跪下。

  然后,他直截了当地道:儿子本打算待回家后,再向爹娘坦白,爹娘既然来了,儿子现下便向爹娘坦白,儿子患了断袖之癖,儿子心悦于玉质,望爹娘成全。

  素和夫人大骇:阿娘可是听岔了?

  素和熙直视着母亲的双目道:阿娘并未听岔,儿子心悦于玉质,非玉质不可。

  这客栈生意不差,他们这番动静自然引起了客人的侧目。

  裴玉质忽而想起了在街市上对自己告白的素和熙,素和熙向来光明磊落,原本见不得光的断袖之事由素和熙说来,似乎变得天经地义了。

  素和夫人不知所措地望向自己的丈夫,素和掌门无奈地道:熙儿,为父了解你的脾性,你既已认定了这裴玉质,便不会变心,为父只得成全你与玉质。玉质,多谢你阻止了熙儿自刎,今后,熙儿便交托于你了。

  罢了,阿娘知晓自己劝不动你,便与你爹爹道成全你们吧。素和夫人又是声叹息,我们回家吧。

  日夜兼程之下,六日后,行人便回到了飞虹剑派。

  素和熙尚未彻底失明,牵着裴玉质,将这飞虹剑派好好逛了圈,还与裴玉质讲了不少自己幼年的趣事。

  裴玉质面上带笑,心下发疼:全数是我的过错,是我害得子熙将要再度失明了。

  在素和熙的要求下,他与裴玉质成亲了。

  成亲当日,俩人身穿相同款式的喜服,拜了天地。

  断袖之间的结合当然不会得到大多数宾客的祝福,但俩人都不在意。

  素和熙的双目仅能瞧见裴玉质的轮廓,只较与裴玉质初见之时好些。

  进得洞房后,俩人在摇曳的喜烛下,将合卺酒饮而尽,继而解去了对方的喜服,双双倒于床榻之上。

  颠鸾倒凤中,素和熙彻底失明了,他摸索着裴玉质的眉眼道:玉质,我看不见了。

  裴玉质顿了顿,安慰道:从今往后,我便是子熙的双目。

  素和熙含笑道:我们定要白首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