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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1 / 2)





  令窈闻见三房如何如何在李太医跟前问候讨好的事,笑得直打滚。

  “亏她还想找我算账,就她干那事,我踢她一脚都算轻的!”

  李太医起身上前,他一个大男人,跟在拔步床前低身弯腰,端茶递帕:“郡主,你不能一遇事情就装病,臣迟早要回汴梁,到时候你找谁做戏?”

  令窈不理他,“那你别回去,就待临安一辈子罢。”

  李太医摇头,“那不行。”

  令窈拿帕子擦嘴,瞪着眼睛看他,心里想,回汴梁便是死路一条。前世皇帝舅舅病重,当权的宦官自作主张斩了所有在跟前伺候的太医。

  李太医一心想着升官发财,御前伺候这样的机会,他怎么会错过。

  令窈劝他:“我习惯有你伺候,皇帝舅舅那么多个太医,可我却只有你一个。”

  李太医发出短促清脆的咳嗽声,半晌方吐出两个字:“假话。”眼睛里却有了笑意,将脉诊完,走到屋子角落点一支梦甜香。

  有丫头进屋来,怕扰了令窈,绕到李太医跟前:“二少爷来了,大人是否准他进屋?”

  李太医知道这位二少爷,心想他挑这个时候来,屋里没有别的人,大概就是怕被赶出去。

  他考虑片刻,随即就要找个理由打发。

  屏风后有东西掷落,哐当一声,是个摆香的佛手。

  李太医抿抿嘴,将滚落脚边的佛手捡起,喊住正要出去回话的丫头,改口道:“让他进来罢。”

  第7章

  屋里静悄悄,青花香炉旋起细瘦白烟,令窈假寐宿在榻上,眼睛紧紧闭着。

  轮椅碾过朱膘地衣,红木槅扇下的珠帘微微晃动,她伸长耳朵去听,猜郑嘉和是否进了屋子,此时又离她多远。

  她蓦地有些后悔,觉得刚才不该让李太医放他进来。

  这一世头回见面,就让郑嘉和瞧见她病怏怏柔弱的样子。早知如此,上次吃团圆饭的时候,就得央了祖母准他入席。好歹那个时候,她光彩犹在,不至于让人轻视。

  阿姊房里没有太多摆设,只一个葱绿双绣花卉的圆屏风搁在床与玉棠栏杆罩间。

  他此时进来,该是停在屏风前,不能再往里近了。

  令窈缓口气,伸手去摸枕头底下的宝石镜子,怎么都没摸到,心一急,猛地将眼睁开了瞧。

  镜子没瞧着,倒是瞧见了床头前坐轮椅的郑嘉和。

  近五月的天,他身上还披着件素绫裘衣,里面一件青色的襕衫,头上戴了漆纱冠,身形孱弱,面容清冷。

  窗棂透下的光照进来,散了几缕横落在他的衣领上,令窈顺着光线往上看,正好窥见他淡淡投来的目光。

  “妹妹。”

  他的声音很好听,就是太冷,像是金玉落在冬日的山泉,哐当一声碎了,干净利落,不带任何感情。

  令窈拉起被子就往里躲,扑腾一下就不动了。

  一团黑暗,她隔着厚重的棉絮没好气地问他:“你来干什么。”

  她倒不是真生气。

  只是他竟敢直接绕过凭栏近她的床榻,她着实吓了一跳。

  印象里,郑嘉和从不主动靠近她,他应该是一开始就厌恶她的,连多说两句话都不肯舍于她。如果不是她死时他的失声痛哭,她大概永远不会知道,原来在郑嘉和心里,还是有她一份的。

  令窈闷在被子里,掐着手指头,有些紧张。

  在她前世短暂而任性的人生中,她从未将他视作兄长。他更像是一个征服不了的目标,填补了她前世所有枯燥乏味的日子。

  这会子面对他,竟不知该如何以正常的兄妹往来之道自处。

  郑嘉和没有立即回答,语气不缓不急,“我以为你病了,所以来瞧瞧。”

  令窈哼唧一声,声音模糊,蚊子叮咬一般,“什么以为,我本就病了,都快病死了。”

  对面迟迟没有传来动静,被窝里湿热的呼吸憋得她胸口急促,想拨开一条缝窥窥他是否离开,掀了一角到不了头,脸已憋得通红,再没那耐心,虫拱一般,将头探了出去,大口畅快呼吸。

  郑嘉和还没走。

  他坐在那,清淡的神情没有半分变化,深邃的黑眸与令窈有几分相似,此刻蹙了眉头,伸手为她拢开锦被。

  他的手指纤细修长,如透净白玉,微微蜷缩,从她鬓间一晃而过。

  这亲近来得太过突然,她猝不及防,傻愣着看他。

  郑嘉和对她笑,“死不了,现在不又活过来了?”

  令窈皱紧眉头,从被子里爬出来,凑到他跟前,离得近,几乎能看见他脸上肌肤的纹理,比女子还细腻。

  是郑嘉和没错。对着她,他竟还有这般耐心模样。

  虽然笑得有些刻意,大概是装出来的,怎么都有些勉强。

  大概是初次见面的缘故,加上她又“重病在榻”的原因,所以他才难得不排斥她。

  令窈再往他脸上看时,他果然已经收了笑容,又恢复成冷冰冰的病秧子模样。

  她往后坐,有些拘谨,决心不再像前世那样待他。